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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心想,只是警告這麼簡單嗎?
紀堇一低聲回答:「我懂的。」
就算她請楚辭雲幫她脫身,就算她不想聽命於青信閣,她也不會暴露長公主的事。紀堇一有她的原則。長公主曾給予她生存之地,她便不可能做對長公主不利的事。
宋舒妤微微揚唇,青蔥玉指輕輕扣著木桌,聲音清冷:「那就請阿堇與我說說,你與那楚辭雲到底是什麼關係吧。」
紀堇一臉上肌肉僵了一下,她果斷回道:「我與楚辭雲沒有關係。」
宋舒妤大抵也猜到她這番態度,溫婉眉目淡了一分,聲音同樣清冷:「阿堇,我希望你如實說,否則…」
她沒繼續說下去,而紀堇一的手已向靠在腳邊的長劍探去。
宋舒妤未察覺她的動作,垂眸笑了下,她從袖中摸出一個香囊,將裡面粗略串好的白玉珠串放在手心朝紀堇一遞去,她道:「我很喜歡這珠串,我也是真心想拿你當朋友。」
「所以阿堇,不要騙我好嗎。」
宋舒妤的話聽著不像是為了拉攏人而說的,倒像是她的真心實意。
紀堇一有些怔愣,她對宋舒妤的話很意外,又同時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聽宋舒妤提起手串好多次,可是因為這手串宋舒妤才對她一度寬容的?
紀堇一有些心虛。
那手串是她在西市閒逛時淘到的,雖然花了不少錢,但她覺得送給郡主的東西貴一點倒也值得。
而紀堇一之所以會送她珠串,是因為她見宋舒妤對路邊攤上的東西動心卻礙於身份不能買,起了惻隱之心才送她的。
這對紀堇一來說只是一件小事,小到宋舒妤不提她就不會想起。
可如今看,宋舒妤是放在心上了。
紀堇一既然決定離開青信閣,便不希望宋舒妤對她上心。她覺得這樣對彼此都公平。
她眼珠轉了轉,將珠串推回給宋舒妤,淡聲:「郡主若是喜歡,我再去西市尋一串便是,這種玩意兒不遍地都是的嘛。」
她的語氣帶些不屑,宋舒妤的瞳孔猛縮一下,她倏地側臉朝紀堇一看去,但見紀堇一無所事事地轉著茶盞,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宋舒妤瞬間感覺被潑了一盆涼水,僅剩的真心原來是個笑話,被羞辱的感覺火熱地蔓延全身。宋舒妤盯著紀堇一許久,眸中漸漸泛上一層水霧,終於,她端起手邊的茶盞——
朝地上用力一摔!
瓷盞碎裂聲清脆,在靜謐的夜晚格外響亮。而隨之而來,是埋藏在暗中的郡主府侍衛破門而入的聲音!
他們的武器破開木門,架勢十足地朝紀堇一殺去!
而紀堇一早有所料,立刻握緊劍柄,起身迎戰。
宋舒妤被衛士保護身後,她看著刀光劍影中那個下手無情的娘子,神態冷漠地指揮著這場廝殺:「將紀堇一關進牢房,重刑伺候!」
—
宋舒妤對紀堇一的實力很是了解。
她知道這個殺手娘子到底有多強悍。
所以為了萬無一失的抓住紀堇一,她里里外外設了三層埋伏,明的暗的將屋舍包圍,勢必讓她插翅難逃。
而紀堇一本就受傷,面對今夜特意為她設的網,她拼盡全力也沒有逃出去。
她被扔進牢房,手腕腳腕上了鐐銬,沒有人來看她,也沒有人來審問她,她就先挨了一輪鞭打。
—
其實在跟蹤紀堇一的下屬回來時,宋舒妤收到一封來自楚相的信。
信上只有寥寥數字——
「死則不究。」
第14章
冰冷的水無情潑在身上,紀堇一渾身哆嗦幾下。緊接著緊緻的牛皮鞭劃破空氣,猛抽在她皮肉上,皮鞭劃破最上層的皮膚,撕裂肌肉腠理,到最後隨著血肉破綻白色的長骨露出,一鞭放止。她被抽得渾身顫抖,在「啪」的聲響中卻聽不到她喊一聲痛。
鞭聲如箭,士卒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紀堇一頭皮發麻,接連不斷地痛意橫衝直撞地衝上大腦,她面上肌肉繃緊,臉上了無血色,可她硬是咬破唇也沒吭一聲。
每一鞭都要褪她一層皮,卻沒有往她致命部位打,他們不讓她昏迷,就是要讓她清醒地承受折磨。
冷水潑了五輪,卻無人來審問,地下牢房內鞭聲透過欄窗傳出,像是脆弱野獸在夜中哀嚎。
月光灑在地上,照不到紀堇一半分。
她聽著鞭聲,受著鞭罰,像和以往被罰的無數夜晚一樣在沉默中度過。
—
第二日時,窗外飄進的細雪凍醒了被綁在十字木架上、垂著腦袋奄奄一息的紀堇一。
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麻衣,麻衣早已隨著皮開肉綻而破裂得慘不忍睹。
紀堇一睜開雙眸安靜地望向窗外,那雙褐眸恢復了往日的無波無瀾,此刻帶著消沉的日落色,藏著眼底的無際深淵。
紀堇一心想,下雪了啊。
她知道昨夜是宋舒妤在她身上泄憤。那今日呢,會有審問嗎。
審問又如何呢,紀堇一不能說她與楚辭雲計劃脫身,就意味著她要麼被打死在這,要麼等人來救她。
她在賭,一旦賭錯,她就要把命賠上去。
但紀堇一不後悔,她相信楚辭雲。
她知道他很厲害,他武功還在時厲害,沒了武功時也很厲害。紀堇一在他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強大——那次跳崖,與其說他是在殺自己,不如說是在救自己。他真的既大膽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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