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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肆壓低眉眼,撥開雪霧繼續尋人。
一路上發現很多亂箭,以及被抹脖子的弓箭手,弓箭屬於遠距離兵器,程肆根據那些弓箭手的分布位置推測出被圍攻人的所在,內心忐忑地往中間走去。
越往那個圓心去,他內心就越寒涼。
一路上的屍體,不是一場有預謀的剿殺是什麼?
直到看到那雪地中跪著的身影,程肆內心所有的僥倖都全被現實擊碎。
「宋,宋清野!」
程肆跑的時候不小心絆倒了自己,又飛快地爬起身來重心不穩地跑向她,跌跪在她身前。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身上的箭支,多到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扶她。
程肆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試圖喊醒她,「宋清野?宋清野?……」
他將手指湊近她鼻間探了探,程肆霎時瞪大眼睛看向她蒼白的臉,難以相信地後退了一步,他唇部發顫,喊道:「來…來人啊!」
—
楚辭雲奉命來幽州前,先從內地調集了一批糧草,故遲了幾日才到幽州。
軍中某將領來南城門接他,順帶護送糧草進城。
「多謝參軍四處周旋,為我們調來糧草,參軍之恩,無異於是雨露甘霖、雪中送炭啊!」
楚辭雲微笑,溫聲:「此乃分內之事,無需多禮。」
將領點頭躬身,「是,是。」
「不知近況如何?」他這幾日路程奔波,消息有延擱,雖每日都有與宋清野去信,但她的消息卻已經斷了幾日。
「回參軍,昨日剛打勝一仗。」
楚辭雲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緊接著將領卻嘆了一口氣,哀聲:「贏是贏了,只是……唉。」
楚辭雲沒來由地心一緊,「只是什麼?」
「只是北疆人太狡猾,害我們損失一名大將。真是可憐了我們宋將軍啊。」
楚辭雲臉色一變,「你說誰?」
「就是我們軍營中唯一的那個女將軍,昨日她中了埋伏,數箭穿身,救回來時已經斷氣了,好在崔夫人送來一根百年人參,宋將軍才險吊回一口氣,哪成想北疆那群王八蛋,用的箭頭竟是雙鉤的,您也知道要取雙鉤箭可是要受剜肉之痛的啊,取箭之兇險,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昨日那屋中的血水是一盆又一盆的出來,聽說腸子都差點勾破了。看得我一個大男人都害怕。」
將領說著說著雙手合十,向天道:「老天一定要保佑宋將軍平安無事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將領喃喃自語,越走越遠,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沒了楚辭雲的身影,他驚道:「誒?參軍哪去了?」
將領轉身去尋人,才見那身骨瘦削的郎君站在不遠處,但見楚辭雲臉色煞白,身子一晃,便站不住地往一旁倒去。
「郎君!」
「參軍!」
慕風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郎君沒事吧!」
楚辭雲捂著胸口,嘔出一口血來,他盡力壓住腦中的暈眩,強撐起來道:「去找她。」
—
楚辭雲趕到將軍府時,屋外已圍了一大群人,他們紛紛朝他行禮:「郎君。」
楚辭雲推門進去,血腥味撲面而來,他臉色愈加蒼白,一步步往床榻處走去。
「雲兒。」
崔夫人正給宋清野更換額頭上的熱毛巾,便瞧見自家兒郎搖搖欲墜走來的身影。
崔夫人心裡一疼,忙起身將他扶住,「雲兒。」她靠在楚辭雲肩上難受地哭了起來,「娘,娘對不起你。」
楚辭雲怔怔看著床榻上宋清野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兩步,行將就木的人他見過不少,她此刻的面色便與那些人的相差無幾。
楚辭雲拍了拍崔夫人,喉嚨發澀,「阿娘,我看看她。」
屋內四角都燒著炭盆,很暖和,楚辭雲將冰冷的手靠近炭盆熱起來後,才將宋清野的手從被褥里挪出來。
她手臂纏著繃帶,傷處早就滲出了血,楚辭雲閉上眼,待眼中酸楚過去,才緩緩睜開,他指尖帶顫地搭上她手腕。
脈搏微弱,手腕冰涼,是氣息殆盡之相,他起身將她另一手也取出來,得到的卻是相同的結果。
楚辭雲瞬間如墜冰窖。
這時林若婉端著藥過來,見到他時還愣了一下,哀色難掩道:「師兄,該給將軍餵藥了。」
楚辭雲將宋清野的手放回被褥,接過藥碗,聲音低到聽不見,「我來。」
林若婉便站在一旁,與他說了說情況。
「師兄,宋將軍中的箭頭是雙鉤的,導致取箭時失血過多,情況更差一步,現在只靠參湯吊著最後一口氣,您說該怎麼辦啊。」
楚辭雲將湯匙遞到宋清野唇邊,餵她喝進去,靜了良久方問:「有沒有發過燒?」他聲音極輕。
林若婉搖頭,「沒有,宋將軍的體溫一直低於常值,而且四肢厥冷,一直是現在的樣子。」
「醒過沒?」
「昨日取箭時痛醒過一回,又暈了過去。」
楚辭雲聽到取箭二字手便抖了一下,湯藥沒餵進去,從宋清野臉頰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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