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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素衣的郎君雙手捂著自己頭部,全身在發顫。
好痛,好痛,過往的記憶像是泄洪一般爭先恐後地湧入他大腦,痛得楚辭雲全身痙攣、蜷縮著身子,倒在地上。
與他一貫的隱忍溫和一樣,他難受起來也是一聲不喊,一聲痛也不喊。
王娘子跪在他身邊,手足無措、慌張忙亂,驚愣地看向李清臣,「郎君,這該怎麼辦?」
李清臣勾了勾唇,站起身,居高臨下淡聲道:「那還不趕緊派人將他送去醫館?使臣若是在此處出事,我們都得罪不起。」
王娘子畏懼地看他一眼,忙道「是是」。
楚辭雲想起很多事,包括他本是心意已決,與她分道揚鑣回長安。
他心道造化弄人。
便眼前一黑,意識全失,暈倒在地。
第104章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與名。
李清臣演完這齣戲後心情大快。
說來也巧,王寡婦那早死的丈夫曾與他做過布匹生意,李清臣一路跟蹤宋清野至此, 沒想到還真找到了楚辭雲,便與王寡婦聯繫起來。
李清臣恨且厭惡楚辭雲。
巴不得他早死。
他答應給王娘子合作好處,實則各取所需。那日他找來鎮上混混毆打楚辭雲只是一道開胃菜。宋清野救他也是意料之中, 李清臣本也沒想就此殺他。可若是那日楚辭雲未被救下,李清臣還覺得是便宜了他呢。
殺人誅心。
李清臣要誅他的心。
—
月影斜照,隔窗入戶, 孤燈暗盞。
楚辭雲從醫館醒來,他這覺睡得很熱,後背出了一身汗。
望著屋頂發了會呆, 待眼中的茫然褪去, 變得清明,他才掀開薄被,彎腰坐起身來,安靜地坐在床上。
他眸心很黑,臉上回了點血色, 不再是一臉慘白。
楚辭雲凝視著自己蒼白手背,烏黑睫毛掩住了他眼底心緒。
他雙手交叉著,拇指、食指不停地、依次地揉捏另一手的食指指節。才暴露了內心的一絲掙扎糾結。
所有記憶回籠, 才發現原來是夢一場。
她把他當稚童那般好欺瞞麼?騙他做夫妻,騙他行魚水之歡。
一想起那些荒唐事,他就覺得羞燥。
確實是稚童好欺。他怎能與只擁有十二歲的他計較?遂不計較。
只是,只是她來尋他, 來救他,喊他夫君, 又意味著什麼呢?
是報恩,還是喜歡?
後者楚辭雲想都不敢想,直接否定了。一是因為報恩,二……還可能是因為她對他這副軀體奇怪的占有欲。
楚辭雲望向窗外被烏雲吞噬的月亮,微風吹過他微濕的發,拂過臉頰。
他曾經很羨慕莫聽瀾和李清臣,羨慕他們,可以讓宋清野豁出性命去救。
可是現在她也向他而來了。
卻是因為報他之恩,貪他之欲。
人心總是貪婪的。得到後總是不滿足。
她救他們,與救他,都是因為對她有恩。
所以楚辭雲又希望再進一步,希望她不僅是因為報恩才向他而來。
楚辭雲想要更多一點,想要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更獨特一些。
而不是與其他人一樣。他不要一樣的待遇,不要她對莫聽瀾那樣的「喜歡」。
他要宋清野唯一的「喜歡」。
可是她喜歡他麼?
月亮撥不開雲霧,就像他看不清她的內心一般。
—
醉了一日的宋清野在寂靜小屋中醒來,她想了很久才回憶起醉酒的事,然後好像與楚辭雲說了什麼話,就睡過去了。
她揉了揉腦袋,在院中轉悠了一圈,才想起一件事:這幾日他們都住在醫館,為什麼楚辭雲要把她送到這?
真是奇怪!
他要是打算回來住,可屋裡空空落落,只有她的衣物被收拾回來,沒有一點他的痕跡。
宋清野疑惑,看著這空蕩蕩的院落與屋子,一個念頭直竄上腦海。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不告而別、拋家棄妻?
楚辭雲要與她劃清界限、不理她了?
她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壞事,才引他生氣至此?不就是與莫聽瀾吃了一頓酒,且沒叫他一起吃飯嘛,至於這樣嗎?
宋清野一個人在院中亂想,越想越生氣,生氣的盡頭卻是越想越偏,開始擔心他的安危來,心道他不會又出事了吧?
這幾日楚辭雲在妙仁堂養傷,他們二人幾乎形影不離,此刻一日未見,不免猶疑。
宋清野便不多想,出發尋人。
—
之前妙仁堂後門被宋清野弄壞,楚辭雲還為此賠了一筆錢。
為什麼是他賠償呢,自然是因為妙仁堂里沒有人敢找宋清野還錢,才找了他這個好說話的郎君討債。
宋清野看了看這剛修好的門,月光下她的影子落在黃舊的木門板上,孤零零的。
風吹著門板搖晃,發出粗頓細微的聲音,也好似在與她可憐地說,女俠可別再拿我撒氣了,饒命!
而一側圍牆裡面的竹子有青葉探身出來,像在與她招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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