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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車內楚家父子的談話聲,聽他們聊了幾句後就恢復安靜。紀堇一又聽到官兵拜見楚相的聲音,和官兵給他們放行,進城后街市喧鬧的聲音。
似乎是安全了。紀堇一逐漸放心,逐漸將外界與自己隔離,意識模糊...
楚家父子先是在正門下了車,慕風將馬車駕到偏僻後門,楚辭雲從府內走去後門等候。其間暨白按吩咐將通往楚辭雲院子路上的僕人都調走,給他家郎君開一條無人的路。
馬車緩緩悠悠駛來,楚辭雲詢問慕風有無異常,又確定四下無人後,才上車去。
木榻下的暗門拉開,光影投落,蜷縮在角落的娘子闔上的長睫顫了顫,她清秀的臉蛋此刻淡無血色,渾身傷痕,被割破的衣袖就可窺見好幾道鮮艷傷口,凝固的血將皮肉與衣物粘連,血肉模糊。
楚辭雲心臟縮了下,迎上紀堇一掀眸一眼。她的眼神很靜,褐色純澈,是無波無瀾的靜,給人一種來自深淵的平靜之感。
楚辭雲呼吸微滯,少女異於常人的冷靜在她身上形成一種獨特魅力,像是旋渦般吸引他不可抵抗地陷落。楚辭雲靜了片刻,微定神,他說:「別睡。我會救你的。」
隨後楚辭雲將她攔腰抱出。紀堇一放鬆地靠在他懷裡,拉住少年衣袖,輕聲:「去哪裡?」
少年垂眸瞥了眼她的慘澹臉色,低聲嚇她:「帶你去見官。」
抓住他衣袖的手瞬間收緊,紀堇一頓時清醒,她瞪眼:「你敢!?」
楚辭雲暫時沒有理她。他將人抱緊下了馬車,小心謹慎地挑著樹木多可遮擋的地方走。
府上人多眼雜,私藏逃犯的消息若是流出一星半點都會引來殺身之罪。楚辭雲不敢疏忽。
他終於走進院子,如釋重負,卻見懷裡的腦袋正左顧右盼,楚辭雲笑聲溫潤:「你還真信了啊。」
紀堇一:……
—
楚辭雲將她帶進了內屋,吩咐暨白準備藥箱和熱水等要用的物品,把紀堇一輕輕放在床榻上。
楚辭雲側坐床沿,看向她的眼中帶著猶豫,他輕聲解釋:「我不能讓更多的人涉及此事…所以,只有我能幫你療傷。」
紀堇一眼睛打開一條縫,她尚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便道:「多謝。」
她應得如此爽快,楚辭雲不確定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說得更直接:「我需要幫你取箭。」
紀堇一愣了一下,終於明白他的意思,她睜大的眼睛悠悠闔上,聲音綣懶:「反正上次我也看過你,你把我看回去,也算兩不相欠。」
楚辭雲開藥箱的動作瞬時僵住,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僵硬地抬眸朝枕上安然躺著的娘子瞥去,又見她無甚所謂的樣子,一時無話可說。
紀堇一對世人的諸多顧忌是不能理解的。她從小就生活在死士營,根本沒人把她當做人看,就更不要提男女有別,禮法綱常了。
但紀堇一不笨,見過那麼多人,她總能猜出一些人世。只是她不能理解罷了。
楚辭云:「那…我開始了?」
紀堇一:「哦。」
少年起身,解開娘子腰帶,不知是不是擔心她害怕,他和她解釋:「我傷重時跟隨趙大夫學習醫術,如今算來也將近一年了,對這種刀傷箭傷處理得還算得心應手。」
紀堇一輕應一聲。
剪刀觸碰她左胸,楚辭雲儘可能地避開直接接觸,剪開她胸前衣服。
朱紅色衣料、緞面中衣、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束胸長帶……
一層層衣料落地,觸目驚心的箭傷與少女白嫩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楚辭雲目光迅速移開。
他第一次幫女子療傷,自有些不適應。楚辭雲深吸一口氣,醒了醒眉目,他借帕子遮住少女光景,壓著她的肌膚,低聲:「我要把箭拔出來。會有點痛。」
紀堇一沒出聲。她想,她全身上下哪處不痛,他在說什麼廢話。
楚辭雲便握住箭杆,一鼓作氣將箭拔出。劇痛襲來,紀堇一悶哼一聲,頓時鮮血湧出。她睜眼瞪著床帳,眸中水霧朦朧。
鮮血刺激了楚辭雲目光,他腦海瞬間繃成一根弦,飛速取來金瘡藥敷在傷處,銀針烤火,開始縫合。
楚辭雲手藝精湛,有條不紊地進行縫合,但就算他再表現得如何淡定與臨危不懼,被遺忘在床榻間的手帕醒目地提醒著他此刻的慌亂。
指膚相觸的柔滑細膩之感正集中精神縫合的少年是感受不到的了。而紀堇一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什麼叫親密接觸。
少年指腹壓來的瞬間,恍若一股電流襲擊,紀堇一渾身一僵,羽睫輕顫……她好像懂什麼是男女有別了。
紀堇一愣愣地低頭看著此刻伏在她上方的專注少年,他面容白皙俊逸,因為全神貫注而眉峰微蹙,整個人多了一份凌厲之感,空氣中多了一分旖旎之感。紀堇一心臟猛縮,一時臊意湧上心頭,她索性閉了眼。
—
在楚辭雲縫合好時紀堇一失去意識暈過去了。
楚辭雲費心費勁地幫她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水換出去一盆又一盆,暨白心疼地看著自家忙得細汗直流的郎君,好幾次提出他來處理這些小傷,最後被楚辭雲趕了出去:「胡鬧!女子清白可是能隨便的?」
暨白委屈:您不是說過危難之時小節不論嗎。況且他又不會對紀姑娘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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