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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陽,楚辭雲陪著宋清野在草棚下練兵,她走到哪楚辭雲便打傘跟到哪,木傘不輕,他本就廢了一條胳膊,打傘陪她在練武場曬了一上午說不累是假的,他昨日方失血過多,沒有喝藥也沒有吃早點便被宋清野叫了過來,此刻楚辭雲腦中昏沉暈眩,握著傘柄的手隱隱打顫。
正午,最曬的時候。楚辭雲餓了一上午,胃裡抽疼,額頭滲出的汗從他眼角滑過,有些咸,模糊了視線,他隱約看見練武場門口進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朝宋清野招手,男人走來,非常自然地挽住宋清野的胳膊,說,「午餐時間到啦,安安,我們吃飯去吧。」
又是「安安」這個稱呼,楚辭雲不悅地看向這般喊宋清野的男子,卻於頭暈目眩中,握著傘柄的手一軟,木傘倒在地上,他眼前發黑,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宋清野在察覺木傘倒下的時候臉色一變,李清臣看到她臉上出現過那麼一刻的嚴肅,卻見她淡定地轉身,看著楚辭雲暈倒在地,扶也沒扶,只隨手喚來了一個伙夫,將他抬去看大夫。
之後也不管他死活,跟著李清臣吃飯去了。
楚辭雲醒後,看著陌生的屋子,率先注意到了床腳放著的那盆山茶花樹,他眨了眨眼,暫時不想動彈,腦子裡過著剛剛發生的事。
他開始極理智地分析宋清野對他的態度。
宋清野是外冷內熱的性子,看起來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其實心底還存著良善,但這份良善僅對不會對她起任何威脅、且心地善良的人展現。
而楚辭雲自以為,他刺她的那一刀,已經讓宋清野在心底給他畫了個叉。
她不會對他良善。
可她分明對他手下留情了,沒有直接殺了他,甚至沒有對他動刑,甚至……早上的時候還偷親了他一下。
是不是說明……楚辭雲心跳快了幾分。
起碼能說明他在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同的,不管是因為他的相貌還是因為他這個人,楚辭雲有把握自己在宋清野這邊是占優勢的。
至於已婚未婚,對楚辭雲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只要宋清野不在乎那男人,他也不介意與她玩玩偷情的刺激遊戲。
楚辭雲微微揚唇,他的惡劣根性在遇到宋清野的時候又重新甦醒。他身上本就有兩種性子,一種溫潤如玉清正無雙世家郎君,一種瀟灑隨性桀驁不羈風流少年。
他身上氣質一直是溫和卻危險的,就像是混雜了貴族的正氣和江湖的邪性,讓人覺得好相與卻又不好親近。這與他的家庭組成不無關係。
只是楚辭雲身處朝堂已久,他早已將另一個自己深藏於心,唯獨遇到宋清野時,那些他以為遺忘的、拋棄的、卻本屬於他的靈魂才重新浮出水面。
他不得不承認,宋清野與他而言就像是特定的解藥,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暢意地感受自己的生命了。過去的一年裡,或者說自他被廢武功的那些年裡,他的世界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布,他看不見自己希望的希望。
只有宋清野,只有紀堇一,每次那般突兀,卻又驚喜地出現在他的世界,讓他心臟瘋狂跳動,重新感受到生命的鮮活力量。
楚辭雲不該只是溫柔善良的,他也不只有這一面。
他本該還有肆意無畏的一面。
他從前不敢愛人,卻又因為她,楚辭雲想為自己活一回,他想好好愛一人。
他心存僥倖地想,他不過一個小小御史郎,現下不過兼任一會兒巡撫使臣,想愛一個人,應該不會掀起什麼風浪吧。
就姑且容他這般想吧,就姑且讓他先得到她。
在楚辭雲看來,感情跟政治一樣,只要會羅網織網,利用一下人類最基本的七情六慾,收穫一份愛是很簡單的事。
他躺在床上,壞壞地勾起了唇。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楚辭雲也沒必要是個好人。
床腳邊的山茶花動了動,玫紅色的花瓣鮮艷動人,楚辭雲餘光瞥到一個小小身影,後一刻就見小女孩從側邊竄了出來。
「哥哥!我們又見面啦!」
楚辭雲想了想她的名字,莞爾一笑,「嫣兒,你好啊。」
嫣兒的父親是伙夫,母親是繡娘,家中還有一個年芳十五待嫁閨中的姐姐,楚辭雲在與嫣兒聊天的過程中得出。
他向嫣兒父母借了家中灶房,打著為李安做飯的名義讓嫣兒母親幫他去外邊購買食材,如此在嫣兒家忙活了一下午,直到點燈時才拎著飯盒去尋了宋清野。
其間他問嫣兒,「寨主夫婦感情怎麼樣?」
嫣兒小小年紀卻分析得頗有條理,「安姐姐看起來冷冰冰的,心腸卻好,她對寨主肯定是很好的啦。有一次我去練武場找爹爹,正巧看到李寨主也在習武,我聽爹爹說李寨主從娘胎裡帶的病,根本就不適合習武,他練著練著就暈了,當時把安姐姐急得呀,連忙背著他去找大夫,聽說後來安姐姐學走生意,就是為了給李寨主賺錢買藥呢。」
楚辭雲皮笑肉不笑地揉著麵團,心道,好一個李寨主。
他繼續打聽,「李安是什麼時候來到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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