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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耐著性子一連等了幾日,卻始終沒等著人。
這讓宋清野按捺不住想主動去一探究竟了。
這夜月黑風高,烏雲閉月, 最宜輕裝簡行,飛檐走壁,潛入人家。
雖然隔了數年, 宋清野對楚府的布置仍記得清楚,她儘可能避著相爺的院落走,免得遇到難纏的麻煩。
她輕車熟路繞到楚辭雲的院落, 正巧聽到琴聲。
月光如水, 竹葉落了黑影在地,風吹起,一時分不清是月光在動,還是水面漣漪。
他這片竹林像是從未打理過的一般,竹子肆意瘋長, 都快把鵝卵石小道遮住了。
宋清野尋著琴音探身入林。
琴音幽靜,每一重音波彈奏出來,都緩慢又深沉。
讓她想起在很多次翻越山嶺的路程中, 在水邊休整時聽到的溪流聲音。
空山曠谷,乾淨泉音,內心沉甸的行人不需要太多複雜的娛樂,這種來自天地靈氣的聲音最適合寄託思緒。
他的琴音不似隱居山林的禪師那般空靈悠遠、與世無爭, 反而是在傳達一個經世致用的務實者內心的幽靜。
鵝卵石小道直直通向他的琴台,宋清野撥開最後一片擋著視線的竹葉, 得見青山。
那塊地也不大,算不得空曠,偏生竹葉都為它讓了道,讓月光直直從空中傾瀉下來,如瀑布般讓白衣郎君淋浴其中。
瑩瑩月色籠罩下的楚辭雲正襟危坐著,身前的石台上放置古琴,纖長手指輕挑輕撥,幽靜的琴音便從他指尖流出,如何不優雅矜貴,如清輝明月般令人心動。
周圍沒有暗衛的氣息,宋清野便肆無忌憚地斜靠竹子欣賞起來。
聽美曲,看美人,原是這般的賞心悅目,她突然就理解了男子逛青樓的樂趣。
就差兩盤瓜子美酒添樂。
曲終人抬首,四目相對,楚辭雲有些驚訝她能如此安靜地聽他彈琴。
宋清野抬眼對上他俊逸清正的五官的瞬間,心跳都漏了一拍,一時忘記言語。
她被楚辭雲搶先開口:「你來了。」
他的聲音依舊那般好聽,如玉石之聲,清冽又帶些磁性。
而宋清野眉目一冷,什麼叫她來了。
難不成他一直在等她?她又被楚辭雲擺了一道?
楚辭雲從琴台上下來,走向她,看她一臉警惕的模樣,不由彎眸笑:「我能知道魚符被娘子用去做什麼了嗎?」
他比她高一頭,宋清野不由挺直脊背,抬頭瞪他,卷翹的睫毛似乎都在張揚她的威懾力。
她哼哼道:「你既然知道官牌在我這,為何不來找我要?」
楚辭雲彎頸湊近她,音色柔柔:「我是那種明知有詐,還偏向虎山行的人嗎?」
宋清野正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笑顏展開,輕笑一聲,「那我能從娘子身上得到什麼?」
宋清野抿唇,知道是自己一時嘴快了。可她怎願被他壓一頭,她看向近在咫尺的郎君面容,立刻罵道:「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楚辭雲確實離她很近。
不知不覺間越湊越近的那種。
楚辭雲面上一熱,邊道歉邊後退。
他一見到她就忘記了要注意的事,是他越界。
他又恢復成往日那種不生分也不熟稔的溫和模樣,溫聲:「我確實在等你。但在我們討論魚符的事前,我想先跟你談談我們的關系。」
宋清野抬眸,示意他繼續。
楚辭雲從容有度:「五年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紀堇一,我想你沒必要如此仇視我。」
宋清野不接地皺眉:「仇視?」
楚辭雲移開目光,沒有言語。
她若不是因為當年的事,何足以對他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宋清野觀察他的臉色,長長「哦」了一聲,「首先,五年前的事是我信錯了人,自討苦吃。」
「其次,不管怎麼說你來之後宋舒妤便饒了我性命,我能活下來定是有你的幫助。我沒什麼資格怪你。」
宋清野分得明明白白,她做的選擇,她信錯了人,是她自己的問題。畢竟楚辭雲沒有害她,甚至還幫了她。她不會因此記恨。
她在意的一直是他不喜歡她。
那是年少的宋清野很渴望的喜歡。她第一次相信別人,第一次對一個人心動。
卻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楚辭雲瞬間讓她清楚了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差距。
宋清野只是一個殺手,脫離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她啥也不是;可楚辭雲不同,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郎君,他目光所及皆是繁華,應是要世間頂好的貴女才配得上的,宋清野算什麼。
遂成瘋執。
不過成長總是伴隨改變的,比起宋清野年少時自卑於他們之間的天差地別,她現在更多地在想如何憑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得到他。
宋清野慣來是沒感情的。她只想與他來一場男歡女愛,來化解執念。
她說沒資格怪他。楚辭雲心想,這得是多純粹的娘子啊。
他強行忽略了她說的「信錯了人」,溫和一笑:「我只是覺得我們的關系有些奇怪。」
宋清野抬眸:「確實奇怪,互相看不上眼卻又親過,你說奇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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