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未有過
「南公子?」
彎彎從未有過如此想見到南無歌,疾奔到跟前。
南無歌回身瞧她,髮髻散了,好好的衣裳已經被拽的亂七八糟,衣結都擰巴了,那臉上的胭脂花成一片不說,還沾了些塵土,一瞧就是在地上打過滾了。
「跟我來。」
「去哪兒?」
上了馬車,彎彎就覺南無歌不對勁兒,話一句不說,臉上陰沉著,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難不成打架打丑了?
也不能問小草要銅鏡,只能一旁悄悄理起衣裳。
「到了」
隨著馬車停下,彎彎探頭去瞧,是一處四合院宅子,匾額上兩字,梳坊。
步到跟前,就見門口站了兩位穿著打扮一樣的小丫頭。
「南公子,裡面請。」
南無歌這才開口道:
「去吧!」
自己轉身奔了正堂,門前的小丫頭招呼著彎彎小草,在東廂房前推了門。
「兩位姑娘稍候,我們去準備一下。」
進了屋,是一間寬敞的浴房,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兒,百花綻放的蘇繡屏風後是石砌的浴池,還未填水。
正好奇看著,外頭陸續來了幾人,端著木桶往池中倒水,門外走來一位微胖,但是穿著講究的姑娘。
「兩位姑娘,我是秋然。兩位姑娘一會兒先沐浴換衣,再隨我去梳妝,挑衣。」
說著有丫頭端來浴袍,點心,茶水,都放在泡浴可觸之處,出去外頭合了門。
小草在屋子裡溜溜達達,眼珠忙的都瞧不過來了,繞到浴池跟前才停住,嘆道:
「掌柜的,光這浴池就比咱們臥房都大。」
說著靠前去劃拉那灑滿花瓣的泡澡水。
「不就是地上打了個滾嗎?回鋪子便能洗了,還用來這處費錢。」
彎彎雖嘴上如此說,但已經利索的解了衣裳,那勝雪裹粉的腰肢,浸到這散花水霧裡,身子漸覺輕盈。
合門出去的小丫頭們,邊走邊小聲私語:「南公子平時都是隨大夫人來,今兒這是從哪兒帶來兩個姑娘?」
「羨慕了?要不你去勾勾那南公子試試?」
「我就是勾,也是勾那大夫人,那南公子那般孝順,定是什麼都聽他娘親的。」
說著不忘朝著正堂里站著的南無歌瞧上一眼。
…………
剛踏進正堂的南無歌覺身後來了人。
褐暗紋的袍子,面容微滄,腳下輕盈。
「馮掌柜,這是去何處了?」
步前而來的男子是馮余清,十年前來這花州城,憑著祖上傳下來的胭脂水粉手藝開了家小鋪,娶妻生子。髮妻原是皇宮裡伺候貴妃梳妝的宮女,出宮後手藝未丟,常給小鋪來的客人畫容盤發,名聲越來越大,幾年後便置了這四合院專門伺候貴客,南無歌的娘親就是這裡的常客,一來二去,他跟這馮余清也熟悉了。
「剛去官家交了稅金,快裡面請。」
兩人進屋喝茶,就見馮余清輕瞟過南無歌,輕聲笑問道:「聽門前的丫頭說,南公子帶了兩位姑娘來?這可是新鮮事兒。怎麼?是瞧上哪位了?」
南無歌接了茶,嘴角微勾。
「馮掌柜一直都是風雅之人,怎這般俗事你也感了興趣?」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我就是一個平常凡人,八卦之事我也是很願聽的。」
南無歌喉頭一緊,臉上掠過一絲青澀為難。
馮余清瞧出一二,淺笑道:
「不為難南公子了,喝茶。」
…………
「你們方才說這透雪膏多少銀子?」
「二百文……」
泡澡出來的兩人,被請到隔壁屋中抹上透雪膏,小丫頭們左右給揉肩捶腿,閒說中說起這透雪膏的價錢,彎彎覺自己聽錯了慌問道。
「二?二百文?這一會兒就擦掉了就二百文,一會兒你們不會還有別的要給我擦吧?我不要了不擦了。」
門外秋然進來,靠前道:「姑娘,南公子都安排妥了,而且他是店裡的老主顧了,花費比旁人還要少些。」
彎彎心想還能少哪裡去,這分明是家黑店呀,這透雪膏滿大街都是,誰家要如此貴,難不成他們家的抹了就能幻化成仙了?
但眼下也無法衝出門,只能任由她們了。
梳妝完,小丫頭們領著往前挪了一個屋,開門就見,一個裁縫師傅在那裡做活兒,屋裡幾列衣架,展著二三十件衣裳。
秋然先語:
「姑娘,雖然我們這裡比不上那有名的『花間佳人』衣裳鋪,但是我們這的老師傅手藝也是極好的。」
彎彎四處看著,想著,這裡面總有便宜些的吧?
那秋然瞧出了彎彎的心思,拿了一件道:「這件淡紫的齊胸襦裙姑娘瞧著如何?雖說這衣裳幾件抵不了姑娘那一件金貴,但是平常穿也是不錯的。」
價不高,又好看,當然好。
換上衣裳,秋然引著彎彎來到銅鏡前,覺那髮髻上缺點什麼,隨差人取來一對珠花流蘇步搖別於發前兩側。
「姑娘瞧瞧,可是滿意?」
方才只顧想著那透花膏貴了,並未細瞧自己面容的彎彎,望著鏡前的自己不禁愣了神。
膚如凝脂,眉濃唇嬌,這般花容月貌何曾差過旁人?
小草身後也換好衣裳過來,瞧著彎彎驚道:「掌柜的,我都被你美到了,果然銀子沒有沒花的,這髮髻、頭飾,簡直太適合你了。」
「你也快來照照,你可是比我還好看。」
收拾完,秋然帶著倆人來了正堂。
「南公子,兩位姑娘伺候好了。」
那馮余清快起身去瞧堂前兩人,一眼便瞧見那長髮及腰,步搖垂頸,眼中靈動的如玉珠般的彎彎。
再看那南公子,眼裡已無他物,步前柔聲道:「這是馮掌柜,招呼一聲我們便走。」
彎彎小草快些行禮,「馮掌柜。」
「兩位姑娘好,若有招待不周,還請擔待呀!」
說著話,幾人步到門外,瞧他們上了馬車,走遠。
馮余清不禁一陣感嘆:
「這人呀,中不中意嘴上說了不算,都在這眼裡了,那柔情蜜意的,騙不得人的。」
樂呵呵的扭頭進門,秋然和方才幾個小丫頭後邊快步擠到門口瞧著,問:「掌柜的,這倆姑娘跟南公子是何關係?她們可跟平日來咱們『梳坊』的大小姐們不一樣,精打細算的,倒是很會過日子。」
「去去去,忙你們的去,莫要胡問。」
「那你方才自己還在那兒嘟囔呢,倒不許我們說了。」
幾人見打聽不出什麼悻悻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