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焦心
仁正堂眾人散去,南無歌瞧著前面獨行的彎彎,上前就抓了她的手。
熱乎乎的,好似一個小暖爐。
「那張公子,你小心些,我瞧他不對勁兒。那桂兒比你會伺候人,為何不要她,非要你去?」
彎彎邊推他的手,邊氣道:「我最該小心的是你,鬆開!」
南無歌怎會松?依舊抓的緊緊的,邊走邊囑咐道:「你不准跟他喝酒,晚上不准在他房中伺候,他病了累了,讓別的丫頭到跟前。除了下人跟主子的話,你多餘的話都不准跟他說,聽見了嗎?」
說完這一通,南無歌只覺心裏面更是不踏實了。
這張雲陽比自己長了一歲,還未成親,性子古怪但卻能文能武,那樣貌和眉宇間的英氣都是女子甚喜的,他萬一真的招惹彎彎可如何是好?
真是焦心!
彎彎不懂他的意思,只奇怪道:「那張公子又不是壞人,至於如此嗎?」
南無歌一聽她就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停了步子,認真道:「至於,我方才的話你都給我記住了,不然你就趁早別去了,我送你出府。」
彎彎一聽他又來這招,無奈道:「南小爺的話,小的一定謹記在心。」
……
客院前。
彎彎抱著她的水仙花,提著包袱就進去了。
身後目送的南無歌不知怎的,心裡只覺不安的厲害。
進了院裡彎彎踱步到正房前,敲了敲房門。
就聽裡面道:「進!」
彎彎小心推門,探頭瞧了一眼沒看見張雲陽,只轉著眼珠輕聲問道:「張公子,我睡哪屋?」
「先進來。」彎彎聞聲一抬頭張雲陽就在自己身後,拽著她的包袱拉她進了屋裡。
彎彎得空眼中掃過這間屋子,三丈長一丈余寬,迎面懸掛著一幅迎客松字畫,屋裡家具皆為深檀木,開門是圓桌四凳,北牆東牆皆為書架,半圍著一長案。西邊圓隔斷外的南牆上,木架上下依次擺著五六把長劍。隔斷里南牆窗前擺著一張嵌銀花的妝檯,靠西牆便是她今兒來取衣裳的那張高榻大床,蜜色紗幔左右鉤著,另有衣架衣櫃樣樣不落。
這南府連客院裡的房間都布置的這般用心。
彎彎心裡感嘆著,就聽張雲陽道:「坐吧,我來給你講講規矩。」
「嗯……」彎彎應著桌前坐下,將那水仙花放於桌上,瞧著張雲陽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
「我那衣裳洗好了嗎?」
「……」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問如此致命的問題。
彎彎面有難色道:「公子你那衣裳……」
張雲陽聽她吞吐,抬眸見她眼神有些閃躲,看來,那衣裳怕是凶多吉少。
「怎麼?沒洗乾淨?」
彎彎琢磨了琢磨了,小心翼翼道:「倒也不是,就是張公子……你那衣裳在一場小小的紛爭當中無辜地受了一點小傷。」
張雲陽頭次聽一個姑娘能將話說的如此讓人忍俊不禁,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都忍不住手下握拳輕咳了兩聲壓了壓心頭的笑意。
「那姑娘的意思就是,我的衣服遭了秧,可是?」
彎彎一聽他聽懂了,微勾著唇角,道:「嗯,那衣裳被人扯壞了。」
張雲陽輕點點頭,「也是,你這個脾氣也實在是很容易跟人起衝突。」
見他沒有很強烈的情緒,彎彎略微安心,低頭搓著手指小心問道:「那公子是讓賠銀子還是怎麼著?小的都認。」
張雲陽瞧她難得如此低眉順眼的說話,只道:「一件衣裳而已,不為難你。」
彎彎心裡頓時鬆了口氣,聽他又道:「我聽夫人喊你彎彎,那你姓什麼?」
「回公子,小女苗彎彎。」
「苗彎彎……那我細細地跟你講講我的規矩。」說著將他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玉手微抬,道:「我好淨,尤其這手,無論在府上還是出門,那濕巾要備足。其次,在平日給我遞任何東西的時候都不要碰到我的手,我會不自在。再就是與我有關的所有物件必須整齊擺放。但是我的劍,你一定不要動,平時擦物件,也不要去擦,我自己會動手。記住了嗎?」
這位張公子真的是很好的詮釋了事兒精三個字。
彎彎雖如此想著,嘴上卻答應著:「好的,公子,我記下了。」
「春燕……」張雲陽朝門外喊了一聲。
很快門外來了腳步聲,推門進來一個單眼皮精瘦的小丫頭,「公子什麼吩咐?」
「帶姑娘下去歇著吧!」
……
西廂房前,彎彎隨春燕推門進去,春燕指指靠北牆的一張空榻。
「姑娘就睡那兒吧!」
彎彎點頭應著,步前將包袱放上,再一看手裡,那水仙花忘記拿了,心裡念著明兒得記得搬回來。
屋裡閒聊的三位丫頭,打量過彎彎主動招呼道:「你不就是今兒跟我家公子起爭執的那位姑娘嗎?」
彎彎瞧過三人,愣愣道:「啊…倒也說不上是爭執,是我沒好好走路,撞到了公子。」
說話的小丫頭分別指指三人,道:「這是藍茉,紫嫣,我叫萱意。姑娘怎麼稱呼?」
「各位姑娘好,我叫彎彎。」
「彎彎……」那萱意又繼續熱情道:「雖然你是南府的丫頭,可是想來你也得在公子身邊待些日子,我便跟你說說我家公子吧!以後你伺候起來也能少些麻煩。」
「我家公子張雲陽,年二四,未成家。平日都是一張冰磚臉,不苟言笑,待人接物都是冷冰。幾乎沒有脾氣,若非找點脾氣,那就是怪癖了,經常練完功夫在屋頂坐著,有時候半夜還在屋頂坐著喝酒。」
彎彎眸中微動,「在屋頂小酌,那這張公子豈不是功夫很是厲害?」
「那當然,我們正行鏢局裡頭個個功夫拔尖,雖說鏢局只靠三分功夫,可真有事兒有功夫自然能保了命呀!」
彎彎心想,倒以為他只會用劍嚇人呢!
那萱意又接著道:「但是我家公子有個大忌,就是手。聽說是跟公子小時的事兒有關,我家公子自三歲就沒了娘,五歲時老爺又尋了位夫人,小時經常用手罰打他手心。所以眾人都猜測我家公子這異於常人之處,怕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現在他這手,只要與別人的手碰到,他就心慌的厲害。所以你會經常看到他的手都是背在身後,或者刻意成拳。」
彎彎聽著眼中微黯幾分。
原來,這張公子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