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起
臨清的心裡再次震驚了:她不意外臨曉做出這樣的舉動,她意外的是,這件事,難道是得了太太的首肯的。也許,這才是今日這場春宴的目的?她腦袋裡雖如此想著,卻故意表現出鬆了口氣一般,說道:「梧紅可找到你了。她們還在那邊候著呢。」
梧紅就走了過來,和臨清往來時的路走去。
臨清的心思全放在了竹林里那兩人身上。太太的意思,應該再明白不過了吧。她瞬間明白了臨曉今日待祁三小姐那麼好的原因了。自己應該慶幸嗎?至少以太太的性格,既然已經讓臨曉單獨去見祁二公子,那必定是有萬分的把握了。那自己……
她的心思停滯了一下,拋開了這些想法,往著亭子處走。
洛二小姐換了鞋子,所幸合腳。眾人一齊往著沁心閣走去。
走到了閣里,臨清抬眼就看見了臨曉依偎在太太的身邊。
見她們進來,臨曉站了起來,跟她們打招呼,解釋著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會兒。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臨清總覺得臨曉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往自己身上飛。她不禁哀嘆了一聲。這件事,她也是不想要碰到的啊。
大家都玩得很盡興,最後都是滿意而歸。
散了後,臨清回了房裡,問穆嬤嬤道:「嬤嬤,今日只有女眷來嗎?」
「奴婢聽說,老爺也在二公子那裡設了一桌酒,請了些人。」穆嬤嬤看臨清的臉色不對,忙問道:「怎麼了?」
臨清把下午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穆嬤嬤的臉色頓時就猶豫了起來,半晌才道:「小姐,如果祁家不成,那只有傅家了。您可想好了?」
「由得我想嗎?這件事,以太太的性格,她絕對會把臨曉放在首位。再說關於我的事,她也一定不想碰這燙手山芋的。最重要的,還是父親。」臨清分析道。
穆嬤嬤點頭:「只是小姐先前的那些事,對您的聲名兒有礙,不然,也不會落到這麼被動的局面。」
何止是有礙。簡直就是最大的阻礙。穆嬤嬤沒說,臨清卻是知道的。除了傅家,祁家,還有之前的甄家,幾乎就沒人上門來求過親,哪怕來問的人也沒有。外面傳成什麼樣,臨清簡直不敢想像。在這一點上,她其實對傅三是怨的。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能就是一樁風流韻事,可是對於她自己來說,卻可能就是一輩子的罵名。
「大少爺那邊,說是將那兩個丫鬟分到了其他的地方。」穆嬤嬤轉頭說起了樨語齋的事情。
臨清點頭:「我知道了,明日就去看大少奶奶。」
第二日,臨清去了樨語齋。
大少奶奶坐在榻上,手裡拿了個繡繃子,在繡著什麼。見她來了,大少奶奶連忙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問道:「昨日沒出什麼紕漏子吧?」
「沒有沒有,大嫂不要擔心。」臨清忙寬她的心。總體來說,忽略那件事的話,其實還是很好的。
大少奶奶鬆了口氣,說道:「你大哥回來了,說是明日要在桂家做法事,問你要不要去。」
臨清想了想,說道:「我不去了,如果大哥要去,就將我隨的份子帶去吧。這幾日桂家的事,大嫂聽了哥哥說以後,派個人給我送個信吧。桂姨娘也惦記著呢。」
大少奶奶聽了臨清的話,點了點頭:「那倒是,還忘了桂姨娘。」
臨清和她又說了會子話,大少奶奶低聲道:「大妹妹,傅家那事,你心裡真想好了?聽你哥哥說,你似乎是答應了。那邊也在張羅著讓人來提親了。」
臨清看著大少奶奶,輕輕點了頭。
大少奶奶立刻紅了眼圈兒:「妹妹,那傳言,雖然只是傳言,可是,萬一成了真,你……你哥哥只有你一個胞妹,要不再挑挑?」
「大嫂也是知道我的。上次那事情,如果不去傅家,怕又有人說三道四了。」臨清倒沒說假話,有些話,別人不會當你面兒說。但是在宴會的時候,你隨處走,也可以知道他們在談論你。更何況,洛姨娘也說過老爺似乎因為有人彈劾的事情最近很有些不順。她似乎除了嫁過去,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大少奶奶握了她的手,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也不再說什麼會不會出事的話來了。她連忙轉了話風:「你嫁過去,就是正房,總比在祁家好。還不用管家。雖然規矩是大了點。以後如果他調了出去,你跟在任上,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臨清點頭,假裝不經意地問:「大嫂,我聽說,你的那兩個丫鬟被打發了出去?」
「那日你看到的那個,分去了潮聲閣。另一個,去了雅集軒。」大少奶奶的表情卻不似之前那般高興,「你那個丫鬟怎麼樣?」
臨清笑道:「動作快,說話少,是個麻利的。我讓她管我的衣裳首飾。」
大少奶奶立刻拉了她,壓低聲音道:「你房裡那個香非,和這個丫鬟,你要看緊了。如果真嫁了過去。說不準就真遇上我上次故意鬧騰開的那事了。」
臨清羞紅了臉,沉默著。她看了大少奶奶一眼:「那大嫂有霖哥兒的時候,大哥有沒有……」
「我提過,他推了,說是丫鬟也是人,沒得平白無故糟蹋人家女兒的。」大嫂說著,眼裡閃著光。
臨清打心眼裡敬佩自己的長兄,也為大嫂感到高興,說道:「大嫂你放心。我不會任由人欺到我頭上的。」
大少奶奶見她聽進去了,心才稍稍定了些。臨清又說了會兒話,起身走了。
她走了一會兒,遠遠地看到了潮聲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太太此舉,鍾姨娘一定會有應對的法子的。她想了想,轉過了身,回了晴風院。
第二日,臨清正在太太那裡學習管帳,突然,鍾姨娘哭哭啼啼地來了。
太太的眉幾不可見地蹙了蹙,還是讓王嬤嬤給她搬了椅子,又上了茶。
鍾姨娘卻只是哭,也不說話。
太太也不問,就任由她哭。
鍾姨娘最後哭得自己下不來台來,偷偷從手絹縫裡給臨清遞了眼色。臨清假裝不懂,看她到底要怎麼把這場戲演下去。
當時的時間還早,其他的人都還沒來。鍾姨娘再也找不到別人幫她,只得將帕子扯了下來,來回地沾眼角:「太太,您要為妾身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