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水患
「箱子都鎖好了。那盒子裡面的東西雖多,可是值不了幾個錢。」臨清當然不會將真正值錢的東西就這麼隨意地放在外間的小屋子裡。
香非也知道的。她雖然沒有管首飾衣物,大概的東西還是知道的。當初她取東西出來擺放的時候,確實還看過那個小箱子裡面的物事。不過,這麼一小箱子,還是有些價值的。
臨清看著她們把箱子鎖好後,見她們都是一身汗了,就讓她們下去了。她走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將一杯水放在了傅三的面前。
「臨清。」傅三抬起頭來,目光里有些為難,似乎在下什麼決心,又怕臨清有些不答應似的。
臨清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說道:「怎麼了?」
「那個。如果你怕的話,要不要請一些人來看看。呃,興許有用也不一定。雖然我們從沒用過。」傅三的臉都脹紅了,躲閃著臨清的視線。
雖然他說的很吞吞吐吐,但是臨清也明白了。是擔心自己怕,所以想請人來作法吧。
臨清一瞬間有些感動,說不出來的感覺。只是作為他是不信的吧,卻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安心。臨清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聞不來那些符的味道。小時候,偷偷出去瞧人家跳大神,差點暈了。回家後就被我的母親關了好幾天。」
傅三聽了,說道:「那既然如此,叫林貴重新尋個住處吧。」
臨清坐在他的旁邊,輕聲地道:「我明白。要找房子也不是難事。只是,剛將家裡收拾妥當,也不必要又大費周張。要不然,你明兒陪我去拜拜那佛。我聽說這裡的寺廟很靈,就建在明湖旁。」
傅三想了下,說道:「明天恐怕不行,我得去府衙一趟。後日吧。對了,這個東西,你帶著吧。」說著,他往她的手裡塞了一個東西。
臨清看時,卻是一個有些舊的護身符,那紅色的繩線因為時間比較長了,所以都有些被漬地顏色變淡了。臨清摸著那線繩都是潤潤的,知道他定是在手裡握了很久,當下只輕聲地問道:「這可是靈真子大師送的?」
「恩。師傅離開的時候,送給我的。我去打仗的時候都帶著的,還是很靈驗的。我幾次死裡逃生。」傅三淺淺地笑著。
臨清卻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後,將那護身符給他帶上了,輕聲道:「你帶著吧。有你在,和帶著它是一樣的。」
傅三聽了這話,眉眼裡有些感動。
是晚,傅三與臨清倒是沒有再聽見那哭聲。臨清半夜醒了,仔細聽了聽,沒有聽到那哭聲。傅三的胳膊一直是攬著她的。她沒來由地一陣安心,閉上眼睡了。
後日清晨,那雨還在淅瀝地下著。臨清起身,只覺得周身一陣清爽,不似之前的早晨都是被熱醒的。
只是,這雨,下地這麼大,今天怕是沒有辦法再去拜佛了吧。臨清推開了一扇窗,頓時那雨珠夾雜著泥土的腥味傳了進來,帶來一股清涼的感覺。
「外面還在下雨嗎?」傅三的聲音懶懶的,還打了個哈欠。
臨清連忙回過頭來,輕聲道:「昨日你看公文看到那麼晚才睡,多睡一會兒吧。」
傅三已經坐了起來,伸手將紗帳揭開,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笑,說道:「今兒不是要陪你去拜佛嗎?說來也怪,那哭聲近來好象也沒聽過了。」
臨清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我第一天來,精神太緊張了。」
「三少爺。」門外卻響起了香非的聲音。
這麼早?臨清記得剛過卯時。傅三也看了看臨清,然後問道:「進來吧。」
香非進了來,她的裙子下擺都有些潤了。她遞給了傅三一封信,說道:「三少爺,方才有一個說是巡撫大人的下屬,送來了一封信,說是請三少爺看了信後,馬上到府衙去。」
傅三接了過來,就坐在床上看了。看到信的最後,他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香非識趣地退了下去。臨清看到他的臉色,輕聲地問道:「怎麼了?」
「昨兒的雨把堤壩給弄垮了,巡撫召集所有的人去那邊商量對策。」傅三的臉色有些陰暗。
臨清聽了,立刻就忙了起來,開始給他找衣裳這些了。傅三也忙起身,開始洗臉漱口。
「今兒的晌午飯想來你是回不來了,雙翠,將昨日準備的那些吃食交給林貴,讓他記得到時候將那些飯菜熱一下。若是沒處熱,這個天吃冷的也不防事。」臨清一邊幫傅三整理腰帶,一邊吩咐道。
香非和柳葉都忙地不行,那芸初由於是才進屋裡來伺候不久,因此很多的東西還不知道,只是幫著大丫鬟們遞些東西什麼的。
傅三見臨清忙得不可開交,輕聲地道:「跟著他們一道,怕是不會挨餓的。」
「若是今兒不下雨我也就不給你帶了。若是太偏僻了找不到吃飯的地兒呢?要是麻煩就讓林貴帶在馬車上。總不會你們都騎馬吧。」臨清饒是忙,事情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傅三見她如此,也就依了她。
一刻鐘不到,她們幾人就將東西完全地歸置好了。臨清將他的官帽給他帶上,輕聲道:「小心,別靠堤壩太近,人都是洪水猛獸的。這個是一些饃饃,早飯沒法吃了,先填下肚子吧。」
傅三見了她的嚴肅樣子,本來想說沒事的,他將沒事兩個字吞回了自己的肚裡,有些歉意地道:「臨清,今兒不能陪你去寺里了。等有了空,我一定立刻帶你去。」
臨清點了頭,輕聲道:「我都知道的。正事要緊。」尤其是他剛到這裡,更要稍加小心才是。這為百姓做事,總歸是好的。她是分得出輕重緩急的。她淺淺一笑:「快去吧。」
傅三接過了傘,走出門。林貴已經候在了外頭。那風夾雜著雨席捲了過來,淅瀝地下的好不熱鬧。傅三看了看那連成一片的雨簾,說道:「雨這麼大,當心著涼。快進去吧。我去了。」
臨清點頭,望著他。林貴將傘接過打開,傅三回過頭來,說了一句:「進去吧,我真去了。」說著,他就低下了頭,進得傘里,和林貴一道去了。
那雨滴打在傘上,發出噼啪的聲音,飛濺開來,整個傘面形成一朵巨大的花。隨著他們的遠去,那雨簾漸漸地又變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三少奶奶,三少爺已經走遠了,外面天氣涼,您還是先進去吧。」香非上來勸道。
臨清點了點頭,依了她的話,收回了視線,往屋子裡去了。
當天那雨一直在不間歇地下著。臨清去了孩子們在的屋子裡面,和著香非他們做針線活。
做地累了,香非站起身來,揉了一下脖子。珍姐兒已經會搖搖擺擺地走路了,她見到了香非起來,就丟下了自己手上的小鼓,朝著香非撲去了。
香非最喜歡珍姐兒了,連忙抱起了她,在她的小臉上揉了揉,說道:「珍小姐,這個小臉怎麼又花了。」
臨清也放下了手裡的活計,一邊揉著自己的脖子,一邊上去抱起了珏哥兒,有些無奈地道:「這兩個孩子的性子要是換一下就好了。偏這個姑娘家這麼的好動。」
奶娘們都笑了,香非道:「我就覺得珍小姐的性子挺好啊。這樣的孩子總歸不是多愁善感的,說是太安靜的孩子啊,這容易生病。」
臨清自然是說著玩的。只是,她望了那天,說道:「快到晚飯之時了吧。看這樣子,他也回不來了。」
「那堤壩垮了,我小時候的時候倒也見過。只是當時被嚇住了,房子都被淹了。」芸初說著說著,聲音就凝滯了。
柳葉上去,低聲安慰道:「已經過去了。」
芸初低頭抹了淚,點頭道:「我知道的,多謝姐姐。」
臨清聽了芸初的話,心裡也有些不知道是何滋味。總以為自己平日裡就遇到夠多的煩心事了,但是真跟那些沒飯吃沒衣穿連個遮風避雨之處都沒得去的人一比,這頓時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三少奶奶,要不要擺飯了?」香非見了臨清沉默的樣子,怕她胡思亂想,連忙找了個話題岔開。
「好。」臨清只覺得胸口的那陣擔心都壓地她的心都呼吸不過來了。
到了子時傅三也沒回。臨清想派人去問,都不知道派誰去。這大家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那風聲夾雜這雨聲一直落在這屋頂上,卻讓這屋內的空氣,也都是潮潮的了。
臨清展轉反側了好久,還是睡不著。門外篤篤地響起了敲門聲,臨清一下子就彈了起來,來不及穿鞋,奔過去開門。
一打開門,頓時一股強風吹了進來。香非縮著脖子,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說道:「三少奶奶,方才林貴回來了,說是三少爺他們今兒晚上要在那裡守著。若是這雨再下,怕是才堵上的堤壩再次垮塌。」香非的聲音都哆嗦了。
臨清忙把她讓了進來,拉了她床上坐著,說道:「快捂捂手腳吧。」兩人就這麼睡了。臨清也是看了好久的帳子頂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傳來消息,那堤壩,再次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