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詢問
臨清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想了許久,站了起來,說道:「雙翠,你叫上香非,隨我過去看看珊瑚。」
饒是雙翠再是個神經比較大條不怎麼解事的人,也是聽出了臨清的話里的意思。肯定是珊瑚有些不對了。雙翠低著頭想著,出了門去叫香非。
香非聽了雙翠的話後,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道:「等我收拾一下這針線」說著,她就將那些針線活計往著專門的一個籃子裡面放。
「可是香非,真的是珊瑚嗎?她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嗎?」雙翠跟在香非的身後,有些詫異地問道,眉還微微地蹙了起來。
香非手上的動作沒停,回答著:「你覺得,你了解她多少。」
雙翠還是不太明白:「可是,我真的不太明白,她這麼做,難道是對三少奶奶不滿嗎?」
香非一下子轉回了頭,看著雙翠。雙翠被她這樣的目光給嚇住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香非的臉色很嚴肅地說道:「你可又知道為什麼她會搬到後院去住,又怎麼會跪在院子裡向三少奶奶求情,又怎麼會降了級。你有沒有仔細地想想為什麼會是她?」
雙翠一愣一愣的,完全被香非給震住了,一句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香非的聲音稍微地放緩了些,說道:「我們誰又了解誰多少呢。只不過都是被賣到了一起,跟著三少奶奶一道來了傅家而已。其實說起來,大家都不過是一樣的命苦罷了。」
雙翠的聲音頓時就哽咽了,眼圈兒也有些紅了,對著香非說:「以前當小丫鬟的時候,冬天都在冰水裡漂洗著衣物,手上都開裂了,疼的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想起那個時候,現在真的是好多了。可是,珊瑚,她當真是如此的人嗎?」
香非的目光有些微微的迷惘,半晌才說道:「走吧。三少奶奶還在等我們呢。」說著,她用抿子抿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就往著門口走去了。
臨清帶著她們往著珊瑚住的地方走去了。她們剛走到了後罩房門口,就看到那棵大槐樹下面。珊瑚正在一個人彎腰提水。臨清站住了腳步,看著她。
珊瑚正在將那桶給提上來,很吃力的樣子。她的頭髮也有些凌亂,臉色也不大好。一片枯黃的樹葉從她的頭頂飄落下來,打了幾個旋兒,落到了她的手裡的水桶里。她將那落葉揀了出來,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了頭,看到了臨清站在那裡,不禁愣住了。
臨清朝著珊瑚慢慢地走過來,一句話也沒有說。
珊瑚手上的桶一下子就落了下來,那水珠濺了她一裙子一鞋子,她也顧不得,當場就跪在了那潮濕的地上,淚光閃閃地說道:「三少奶奶,奴婢,奴婢給您請安了。」說著,她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還哽咽了。
臨清的聲音有些輕,說道:「起來吧。這地上濕漉漉的,別跪了。」
珊瑚卻搖了搖頭,抬起頭來,滿臉是淚:「奴婢對不起三少奶奶。奴婢真的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那等事。奴婢還請三少奶奶諒解。」說著,她就連磕了幾個頭。
臨清看著她,語氣很淡地說道:「上次的事,我也罰過你了。這事就不再提了。你起來吧。」
珊瑚這才慢慢地站了起來,腳下卻有些滑,差點就摔倒了。雙翠本來想去扶珊瑚,腳下動了動,卻又停下了。香非卻走了過去,扶住了珊瑚。
珊瑚感激地看了香非一眼。香非卻在待她站直以後,就鬆開了手。
臨清直接往屋子裡面走去,香非和雙翠也跟在她的身後。珊瑚也進去了,一進去就張羅著給臨清燒水倒茶什麼的。臨清輕聲道:「你不必忙了。過來坐下吧。」
珊瑚收回了手,手在自己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然後將圍裙取了下來。她有些膽怯地坐了下來。
臨清指著那小杌子,對著雙翠和香非說道:「你們也坐下吧。」待她們都坐下了以後,臨清才看著她們開了口:「你們三個,是從陸家跟著我到傅家的。柳葉跟我的時間也沒有你們的時間長。對我來說,你們三個的情分,就跟我的姐妹差不多。之前我也問過柳葉了,如今我且問問你們,珏哥兒的毒,可是你們其中的誰下的?」
雙翠連忙跪了下去,鄭重地磕了一個頭,說道:「三少奶奶,奴婢嘴拙,也很不會處事。可是對小少爺,奴婢就沒有存過一點兒的壞心思。奴婢願意向天發毒誓,奴婢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小少爺的事。」
香非也挨著雙翠跪了下去,動容地說道:「奴婢以前,做出了對不起三少奶奶的事。可是奴婢敢以自己的性命向三少奶奶保證,奴婢絕對沒有害過小少爺。」她的目光望著臨清,清澈而澄淨。
珊瑚的心裡明鏡似的,這就是在等自己表態呢。她也跟著跪了下來,看著臨清,很坦然地說道:「三少奶奶,奴婢自從做錯了那件事情以後,一直很後悔。三少奶奶是否認為是奴婢害的小少爺。不知道是誰在三少奶奶的面前亂嚼的舌頭根子,奴婢願意和她對峙。」
臨清的臉色漸漸地嚴肅了,看著他們,很鄭重地說道:「我不是懷疑你們。而是出了這回事,也查過了這麼多的人,惟獨沒有問問你們。要說偏心呢,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也不存在什麼了。只是,既然你們是跟在我身邊這麼久的,以後的日子也還長,我不希望你們和我因為這些事情有什麼芥蒂。到時候,別的事情,就更讓人鬱悶了。」
雙翠三人都低著頭聽著臨清的話,沒有作聲。
說完了這些話後,臨清見三人沒有反應,說道:「那珊瑚你好好地換一身衣裳吧,別著涼了。等幾日,你就收拾收拾回去住吧。這房子也實在是住不得人。雙翠,香非,我們回去吧。」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往屋子外面走去了。
雙翠有些意外地站了起來,看了看香非。香非卻神色如常地對著珊瑚說道:「隔幾日你也就回來了。屋子什麼的都給你空著的。到時候你回來依舊住那屋子。」
珊瑚含著淚對著香非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的。香非,這些日子難為你了。若不是你送來這些衣物和吃食,我也不知道這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些話都不必說了。三少奶奶也不是疑你。只是不走這一趟,堵不住一些人的嘴。你也知道的。」香非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珊瑚一直在點頭,喃喃地說道:「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走出了那個院子以後,雙翠剛開口說了一個我字,臨清就道:「你們回去休息吧,我也就回屋休息去了。」
雙翠還欲跟著,香非拉住了她的手,攔住了她。臨清假裝沒有看到,直接就往屋子裡面走了。
臨清剛躺了下去,門就打開了。她連忙抬頭來看,只見傅三走了進來。臨清忙坐了起來,著急地問道:「祖母怎麼樣了啊?有沒有事?大夫怎麼說?」
傅三一邊解著自己的外衣,一邊說道:「大夫說是肺上早就有了些問題,這次咳血,已經是拖了很久的了。這次若是調理的不好,怕是有些不好。」
臨清著實有些擔心,說道:「那祖母醒過來了嗎?你看著祖母覺得她怎麼樣了?怕人嗎?」
「大夫的話,估計是保留了一半的。我看著祖母的臉色,的確是比之前差了不少。後來我又問宋嬤嬤,說是祖母這些日子都在咳嗽。其實她咳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祖母都壓著,不讓宋嬤嬤說,也不讓聲張。」傅三已經除去了外裳,在銅盆里淨著手。
臨清聽了,心裡暗叫不好。若是已經咳了好久的血了,是不是什麼晚期肺癌什麼的病了。她在心裡暗暗地盤算著,也沒有注意到傅三。
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腰,傅三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聲道:「你問的怎麼樣了?」
臨清被這雙手給驚了一跳,連忙回過頭去,正好看到了傅三的放大的俊臉。臨清頓時有些不自在了,微微地掙開了些身子,與傅三保持了些距離,說道:「問了。她說她沒有做過,還說要與人對峙。」
傅三的眉眼間有些不知名的陰鬱,然後說道:「我問了廚娘了,那個芸初是與荷香交好的。我專門派了人去查荷香,她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和芸初有過接觸。相反的是,有一個廚娘那日出來,說是看到了珊瑚進廚房。大概就是在那個芸初出了廚房的那些時候。」
臨清望著帳頂,情緒有些低。她沒有作聲。
「她是你的丫鬟,你覺得怎樣處置對你最好就可以了。只是珏哥兒和珍姐兒那邊,以後你還是要防備一點兒,不能讓她再近身了。」傅三的聲音略帶些嚴肅。
臨清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的。」
傅三俯下了身去吻她的臉,臨清的手在身側握緊了,微微地側過頭假裝很困的樣子說道:「我困了。昨日沒休息好,先睡了。」說著,她就躺了下去。
傅三在心裡微嘆了一口氣:她要怪自己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