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適
等到臨清的骨頭不那麼疼了,已經是半個月以後了。這期間,老夫人和夫人都來親自看過好幾回,都囑咐她好好休息,還帶來了很多的吃的玩的。那兩個嬤嬤也過來了,每日裡臨清的膳食這些就她們兩個人管,但是她們對臨清房裡的事從不插手。
這日,臨清好了一點兒,便由兩位嬤嬤以及香非和月容服侍著往上房去了。傅三一大早便出去了,因著那木材生意不錯,他得去找地方擴充貨源,千叮嚀萬囑咐了臨清才離開的。
臨清慢慢地往著前面行去,一路上看著這紅梅白雪,覺得心情也舒適了許多。因著她上次的鞋子出了事,因此這次的那鞋,全是這兩嬤嬤自己親手做親手保管的。臨清堅信夫人不會害自己,至少不會害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所以這兩嬤嬤說什麼,她也就是什麼了。因此夫人更加滿意,那兩位嬤嬤的態度也就更加尊敬。
走到了岷心所住的院子門口,臨清的手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腦袋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若是自己當天已經知道肚子裡有了孩子,那自己還會這麼拼命地去救岷心嗎?這個念頭一在她的腦海里閃過,立刻被她自己給強壓了下去。這種兩難的選擇,她不想再去想,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她走到了上房,已經得到了消息的孫嬤嬤親迎了上來,說道:「剛才派去發東西的小丫鬟回來說是三少奶奶出來了,看樣子是要來上房,夫人就吩咐老奴在這裡守著。三少奶奶快請進屋吧。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別凍著身子了。」
臨清一隻手扶著香非,一邊微笑著說:「多謝嬤嬤,還勞駕嬤嬤親迎。」
孫嬤嬤笑著打起了帘子,說著這是奴婢的本分。臨清走了進去,意外地發現二嫂竟然坐在裡面。
臨清脫下了外面的披風,然後給夫人和二嫂都見了禮。臨清坐下以後,看到二嫂的臉色不如之前,只是坐在那裡,也不說話。
夫人見了臨清的目光,微嘆了一口氣,避開了這個話題,笑著從桌子上拿來了一個帖子:「臨清你來的倒是巧。這裡正好有一個給你的帖子。我本是要派人送過來的,沒成想你自己過來了。你看看吧。」說著,她遞給了孫嬤嬤,孫嬤嬤彎著腰交給了臨清。
臨清拆開後先看了看那帖子的落款,竟然是如姐兒。她急急地將那帖子看過了一遍,抬頭來驚喜地說:「母親,如姐姐也要出嫁了嗎?」
「是啊!就定在明年開春。所以她想趁著這個時候,再邀你們聚聚。雖然也嫁在京城,可是畢竟不如以前自由。那孩子也是懂事的。」夫人的眉眼間雖有些嘆息,但是眼睛卻是亮著的,臨清揣測著大概夫人他們對如姐兒這門親還是很滿意的吧。
臨清笑說:「如姐姐看來就是個有福的。母親也可以放心了。」論起親戚來,那楊小姐是夫人的遠房親戚,可是如姐兒的母親卻是夫人的親妹妹,這關係當然就不一樣了。
夫人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孩子裡,最懂事的就是如姐兒了。這次嫁過去是嫡長媳,也得自己當家了。再懂事,總是還是有沒經過看過的事。你這次去了榮家,讓她節前有空過來坐坐,我也好長時間沒看到她了。」
臨清有些意外地說:「母親不與媳婦一道去嗎?」
夫人微微一笑,端起茶來抿了一口,說道:「這家裡的事也多。菡南和安芷和你一道去吧。若是有不舒服,一定不要憋著,當心憋出病來。晚上我會派馬車去接你們。」
二嫂的情緒有些低落,說道:「母親,我就不去了。霖哥兒沒人照顧,我就在家裡帶他好了。」
夫人卻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你也在家裡悶了夠久了,出去散散心吧。」一邊是媳婦,一邊是兒子,雖然她心疼這個媳婦,可是她怎麼忍心責怪自己的兒子?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臨清看到二嫂的憔悴臉色,心裡還是微微地嘆了氣。夫人能勸的也就是這些了。畢竟二嫂不是她的親生孩子,若是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委屈,早就找上門了,哪裡還用等到這個時候,還讓她忍著。
二嫂再沒說話,不作聲了。夫人又和她們閒話了幾句,就沒說什麼了。
臨清又坐了一會兒,便回了院子。傅三差了林貴回來,說是晚上不回來用晚膳了,讓臨清別等他。臨清就讓人把晚膳呈了上來。
剛開始用膳,珊瑚就走了進來,在臨清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說道:「那個荷香又守在清荷院門口了。她一直在那裡徘徊,還四處打聽三少爺什麼時候回來。」
臨清在聽到她的話的同時,突然一下子咬碎了一個核,她用絹子捂了嘴,將那殘渣吐了出來,說道:「隨她去吧。」說完了她夾起了一塊鴨肉,那股油膩的味道卻撲面而來。她一下子就擱下了筷子,直接就捂著嘴衝進了淨房。
在屋子裡的丫鬟們全部都緊張了起來,一迭聲地著急地喊道:「三少奶奶,您沒事吧?」
臨清剛覺得好了一些,想說沒事,那種噁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哇的一聲。所有的丫鬟們都緊張了起來,端水的端水,拿衣服的拿衣服,撤膳食的撤膳食,還有兩個連忙去叫那兩個嬤嬤。
屋子裡面鬧地人仰馬翻的。大家都沒有伺候過有孕的人,因此全部都很著急。那兩個嬤嬤急急地趕來,聽了她們講的話後,又問臨清怎麼樣。
臨清接過了那一杯酸梅泡的茶後,才覺得胃裡舒服一點了。她由著月容扶著坐在了繡墩上,輕聲說道:「就是突然一下子覺得胃裡有東西在涌,頭有些暈。」
那兩個嬤嬤又細細地問了臨清還有哪裡不舒服,得知她的情況後,兩個嬤嬤笑了起來,說道:「沒事沒事,就是孕吐了。大概三少奶奶比較晚一些。先看看,若是感到噁心了就吃些酸的。奴婢早就給三少奶奶準備好了一罈子的酸梅了。」
臨清這才欠了欠身子,輕聲說道:「多謝嬤嬤了。」
「三少奶奶這胎過了三個月就穩了些了。聽大夫說三少奶奶的身子底子還算是不錯。只是這宮好象著過涼後沒有調理好。若是感覺手腳冰涼,可要注意一些了。」一個嬤嬤臉色稍微嚴肅了些。
臨清想起了那次落水,難道真的有後遺症了嗎?她輕輕地點頭,說道:「我一定注意的。英疏和柳葉送嬤嬤們回去休息吧。」
兩位嬤嬤同時大方而得體地行了禮,說道:「那奴婢就告辭了。三少奶奶請好好休息。」
臨清就由著雙翠和月容扶著坐在了床邊。兩人給她除去了鞋子脫掉了外衣,服侍著她躺下了。
她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到門咚地一聲開了。她連忙撐起身子睜眼去看,卻見傅三氣沖沖地走進來。
臨清連忙撐起身子,問道:「仲暄,怎麼了?」
傅三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來,看了這麼憔悴的臨清,氣先消了一半,坐在了床邊,將她半抱在懷裡,說道:「方才我在院子裡碰到了兩位嬤嬤,說是你晚上東西也沒吃,就在吐,可好些了?」
臨清靠在他的懷裡輕輕點了頭,說道:「聞到油膩的東西就吃不下。嬤嬤說這是正常現象,不必擔心的。你怎麼生氣了?」
傅三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道:「荷香去了母親房裡做針線活去了。若是你服侍的人不夠,我再讓母親撥兩個嬤嬤過來。」
看來這次荷香真的觸了這位三少爺的逆鱗了,臨清只淡淡地應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
傅三本來還以為臨清要問幾句,結果臨清就是只應了一聲,也沒問什麼事,他倒是有些疑惑了。不過想著臨清今日這麼憔悴,怕她也沒有心思管旁事,他正好也不好說荷香到底做了什麼,也就先扶著她躺下,然後自己去了淨房了。
他洗完了以後出來,服侍他的月容和香非也就退下了。傅三將帘子取了下來,然後又坐了下來,將帳子取下,躺下攬住了她:「累嗎?今日起你就睡在裡間吧。不然晚上我不放心。」
臨清往裡面挪了挪,然後說道:「今日母親給了我一個帖子,是如姐姐邀我過府一敘。她明年春天就要出嫁了,希望大家能夠再見一次。」說著,她望著傅三,眼睛亮閃閃的。
「去是可以,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說著,傅三的手撫上她的腰肢,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還是那麼瘦,怎麼是雙身子了還是那麼單薄,長點肉就好了。」
臨清緋紅了臉捏起了拳頭打了他一下,然後說道:「不是我一個人去。二嫂和安芷也與我一道去。你今日談地怎麼樣了?身上有些酒味,喝酒了嗎?」
傅三點了頭:「是我以前一同打仗的一個將軍,他也經商了。許久未見,就喝了幾杯。」說著,他又咳了起來。
臨清不好說什麼,說道:「你的身子也還虛弱著呢。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便是了。」
「知道了。我家的小醋罈子。」傅三說著,將她往懷裡抱了些,安心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