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深埋
臨清的心猛的一顫,他的這句話讓她有一種好象被看穿了的感覺。她的眼光有些躲閃,說道:「什麼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和你不是一樣的嗎?」
傅三一愣:「什麼一樣的?」
臨清收拾起了心裡的驚慌,笑著正視了他的眼睛:「我們都是從娘胎里來的啊。不是一樣的是什麼?」
傅三的手輕撫過她的眉眼,笑了笑,瞬間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傻。怎麼會問別人是從哪裡來的呢?難道還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他拉了她的手說道:「來來來,我看看,這個到底怎麼剪的?總是看到窗戶上貼著,倒是真不知道。」
臨清看著他拿著剪刀的樣子,也不像是會的。他看了看臨清這邊畫的花樣子,然後拿了過來,要對著那線剪,卻怎麼也對不齊,剪的歪歪扭扭的。臨清在一旁噗嗤一聲笑了,看著他手上那像是被什麼啃過了的東西,笑地前仰後合的:「看來,傅大人也不是什麼都會啊。」
傅三的眼睛盯著剪刀,手捏那紙捏的緊緊的,說道:「別笑我,且看我給你剪出個什麼來。」
臨清就在一旁不做聲了,看著他手上慢慢地剪著。
雖然還是有些歪歪斜斜的,可是還是能看出那畫出的樣子。一個男人能剪出這個樣子,還算是不錯的了。待到他剪了最後一刀後,臨清接過了他手上的作品來看,笑著說道:「不錯不錯,雖然不平,好歹也是朵花。到時候就貼在傅大人的書房裡面,天天對窗自勉。」
傅三笑著擰了一把臨清的腮,說道:「你這個鬼靈精,就知道占我便宜。我這拿慣了槍的手,什麼時候拿過剪刀剪這樣的東西了啊。趕明兒跟我一塊去打拳,我看你還怎麼說嘴。」
臨清卻頓時來了興趣,說道:「好啊。我好久沒有運動了誒,感覺手腳都僵了。你教我幾招強身健體的吧。要不然啊,我這把老骨頭就玩不過那兩個小鬼頭了。」
傅三眯了眼,有些揶揄地說道:「我倒是也覺得你該鍛鍊鍛鍊了。」那口氣,那表情,由不得人不想歪。
臨清白了他一眼,雙頰緋紅,站了起來,說道:「就知道你是這樣貧嘴的,誰理你。我讓他們把孩子抱過來。」
「外面怪冷的,不然我們去那邊瞧瞧他們好了。」傅三上前攜了臨清的手,往著那邊去了。
臨清臨出門前,傅三仔細地給她披了斗篷,將她的頭髮理了理。兩人剛轉過轉角,就看到了一對人立在迴廊上。傅三和臨清躲在那裡看了一陣,傅三笑道:「這小子,還真是忘了這茬了。過了年就給他們辦吧。」
「好。」臨清看著猶在甜蜜中的兩人,臉上充滿了笑容。
幾天後,杜家派人送來了帖子,說是請臨清去做一樁媒。臨清抽空過去了,發現杜三小姐的氣色好多了,也出來了。一打聽才知道,杜纖與她的父親談了好幾個時辰,最後,她的父親終於做出了讓步。
臨清在杜家只待了半天,家裡就來了京城裡的信。她拆開來看時,卻是夫人親筆寫的,說是家裡一切都還好,讓臨清他們自己注意身體。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就連除夕夜有的都是溫馨。臨清看著那滿天綻放的煙花,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自從她勸了杜纖以後,自己的心態也平和了許多。
大年初七的時候,他們剛帶著兩個孩子登上馬車,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三少爺,三少奶奶,不好了。」外面的人的聲音氣喘吁吁的。
傅三連忙掀開了馬車的帘子去看,只見家裡的小廝利落地翻下馬來,從懷裡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傅三。傅三連忙接了過來,拆開來看時,二哥卻還是被祁家彈劾了。皇上親自在除夕之前將傅老爺叫進了宮,出來後,削去傅二官職的聖旨就來了。傅二卻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照樣與往常一樣,卻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了。
幸好,皇上只削了一個人的官,並沒有牽連到整個傅家。傅三又仔細地問了問那個小廝傅家的情況,得知確實沒有別的事了,也就放下了心。
親戚走地差不多了。臨清就著手雙翠和林貴的婚事了。她的蓋頭被面這些都是已經繡好了的,現在剩下的就是待嫁。臨清過來以後就買了兩個丫鬟,雙翠正在手把手地教他們。
「小紅,這個茶要過三次,才有顏色。不能像這樣泡,這一遍要過溫水。」「小綠,那個衣裳是單獨放在一邊的。裡面和外面的衣裳要分開,每個季節的也要分開。你看著啊。」雙翠不停地進進出出,大聲地道。
香非看著雙翠的樣子,對著臨清道:「三少奶奶,這可真是好啊。還沒有當上管家娘子,這就已經有了那樣兒了。」
臨清笑著道:「是啊,她也擱不住你們打趣,倒是還有些事情忙活的好。不然她整天悶的發慌。」
芸初轉頭看著雙翠,眼睛裡流露出羨慕。半晌,她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臨清:「想不到雙翠姐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居然都要成親了。」
臨清看著芸初的目光,心裡非常的瞭然。她笑著道:「以後你們每個人出嫁的時候,都會和雙翠一樣的,芸初,你也是哦。」
芸初的臉瞬間就紅了,有些羞澀地道:「三少奶奶,明明在說雙翠姐,怎麼突然說到奴婢的頭上來了。」
柳葉打起帘子走進來,說道:「三少奶奶,穆嬤嬤回來了。」
穆嬤嬤這一回老家,就去了好幾天,連年也不曾好好過。她進來先是給臨清行了個禮,然後將帶回來的一些東西都分發了下去。她還專門給雙翠帶了一些禮物,作為她成親的賀禮。
轉眼就是她成親的日子了。雖然他們兩夫妻以後還是在院裡伺候著,但是他們還是在城東購了一間兩進的院子作為自己的新房。臨清有去看過,還幫著他們出主意怎麼布置,送了他們一些擺設。
這日,雙翠裝扮好了以後,抬起頭來看著臨清,嘴唇哆嗦了幾下,輕聲地道:「三少奶奶,奴婢有些緊張。」
「沒什麼可緊張的。你就只聽喜娘的就成了。這平日裡都見慣了的人,還在擔心什麼呢?」臨清可是一發現了苗頭就在明里暗裡地觀察林貴,生怕雙翠受委屈。要說雙翠真的是陪伴她最久的一個,從穿越過來到現在,她一直都陪在臨清的身邊。她雖然不及香非的靈透,卻總是為了臨清著想,真真是那四個字,無怨無悔。
雙翠的臉上還是寫著擔憂。臨清往旁邊看了看,伺候的人都是極有眼色的,都退了下去。屋子裡面只剩她們兩個人,瞬間安靜了不少。臨清握了她的手,輕聲道:「若論情誼,誰也比不上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如今我看著你有一個自己歡喜的一個好歸宿,也是為了你高興的。你還在我的身邊,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是嗎?」
雙翠點頭,望著臨清,眼裡有著動容:「自從落水後,三少奶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三少奶奶從不聽奴婢的,沒想到之後,三少奶奶卻願意將自己的心裡的事也說與奴婢知道。以前太太的知遇之恩奴婢抱不了,可是,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三少奶奶的,還有小少爺和小小姐。」
臨清親自給她帶著耳環,說道:「這人都只有這麼一輩子,雖然你是跟在我的身邊的,以後你的生活,可是還多了個人。凡事也要多想想,別只顧著一時衝動。在你家裡,就和我現在是一樣。」
雙翠靜靜地聽著臨清的話,眼裡又已蓄滿了淚。她還待說什麼,吉時已經到了。
伺候的人們又一次涌了進來,雙翠被蒙上了蓋頭,然後被人擁著送上了花轎。臨清站在門口望著那一頂在陽光下顯得異常鮮艷的轎子,心裡湧上了酸酸甜甜的滋味。
「三少奶奶,雙翠幾日後就會回來的,您別難過了。」熟悉的聲音響在了臨清的耳邊。
喧天的鑼鼓,喜慶的鞭炮聲,還有各種恭喜道賀的聲音,臨清看著遠處那個穿著一聲喜服的林貴,用手絹子抹了抹眼淚,然後問香非:「那你呢,是希望有著這樣的幸福,還是一個人想著我的大哥一輩子也不願意出嫁。」
香非的心陡然一跳,看著臨清,有些詫異有些驚慌:「三少奶奶,您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係,你的心懂了就明白了。若是你放不下,別人也不能強求你,可是苦的,卻只是你自己而已。」臨清的聲音並不重,砸在香非的心上,卻那麼的痛。
臨清緩緩地走進了屋子裡面,只留下了香非一個人在外面站著。香非抬起頭來,看著那太陽,明明都是接近傍晚了,為什麼這太陽還那麼刺眼那麼想讓人流淚呢?
她低下了頭,眼淚終於滑落下來。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只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罷了,可是,妄想畢竟可以存在在她的心裡啊,讓她在感到絕望的時候,能夠有一個能夠支撐她走下去的願望。即使,他永遠不會發現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