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柳暗
臨清坐了下來,將東西全部給取了出來,端在了傅三的面前,抬起頭來望著珊瑚說道:「珊瑚,你不是要去大少奶奶那裡找人描花樣子去了嗎?柳葉還在房裡等著裁衣裳呢。」
那珊瑚的臉頓時就紅了,在一旁低著頭,說道:「三少奶奶。奴婢,奴婢,之前您讓奴婢來給三少爺送了幾次飯,奴婢今日也就過來了。」
臨清抬起頭來,臉色有些怔忪,回頭看了穆嬤嬤,說道:「不是飯菜都是讓林貴過來取的嗎?怎麼如今變成了珊瑚送過來的。還是我記岔了?」
穆嬤嬤回答道:「不是三少奶奶記岔了,這幾日的飯菜的確是奴婢親手交與林貴的。」
傅三不想糾纏於這些事情之中,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鴨肉,說道:「果然是與這幾日送來的東西的味道不同。還是夫人所做的東西更好吃。」
珊瑚聽了這話,連忙跪了下來,磕著頭,雙眼含淚地道:「三少奶奶,您就饒了奴婢這回吧。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開恩哪。」
臨清的眉眼沉了些,沒有開口。傅三微微地皺了皺眉。
珊瑚轉而又對著傅三磕頭道:「三少爺,奴婢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不聽三少奶奶的吩咐,就自作主張了。」
臨清輕聲說道:「你又有什麼錯呢?你從陸家跟著我來到了傅家,也從未做錯過什麼事。如今你關心三少爺,可是將我想不到的也都給想到了。你是個貼心的丫鬟,又何錯之有呢。要是所有的丫鬟都像你如此的省心,我倒是還樂的輕鬆呢。」
珊瑚聽了臨清這話,頭磕的越發的重了,帶著哭腔說道:「三少爺,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您請開恩哪。奴婢以後再也不敢擅做主張了。」
傅三正在喝湯,聽了她的話後,不由地眉皺了起來,將湯碗放了下來,說道:「你這又是說的什麼話?三少奶奶可曾說了要罰你了嗎?」
那珊瑚愣住了,正要說什麼,傅三又開口說道:「清荷院連帶著這書房的事,都是三少奶奶獨自管的。三少奶奶辦事是極公允的。你既是知道錯了,就該有知道錯的樣子。我也乏了,你下去吧。」說著,傅三站了起來,就往裡間走去。
珊瑚有些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看了看臨清,臨清卻也站了起來,往著傅三的方向走去了。珊瑚在心裡打著鼓,神色不明地向臨清告了退。
看著珊瑚離開的背影,臨清的笑容稍微地收斂了些。珊瑚,她還真是沒有想到是她。如果穆嬤嬤不提醒自己,看來這個空子,還真是有人會鑽呢。臨清想著,並沒有發現傅三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今日,你怎麼會過來書房?」傅三坐在了她的旁邊,手上把玩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
臨清猛地反應了過來,屋子裡居然只剩下了她和傅三兩個人。她頓時又有些彆扭了。可是穆嬤嬤說的話……她想了想,說道:「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
傅三看著她的眉眼,說道:「有什麼事?」也許是因為的確有些累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臨清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直視傅三說道:「仲暄,我想問問你,那個貞娘,你和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四年前,在邊疆,我帶兵的時候。」傅三立刻就回答了。
臨清沉默了一陣,說道:「所以,那孩子現在有幾歲了。」
「快三歲了。」傅三望著她,輕聲說道,「所以你是想說什麼?」
臨清說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孩子的?」
傅三沉默了一陣,然後才說道:「才知道。」
「那她為什麼現在才來找你?」臨清的目光清澈而堅定。
傅三望著她:「你是想問孩子是不是我的?如果是這個問題,我只有一個答案:是。這個孩子是我的。」
臨清看著他的眼睛,良久,她才說道:「天晚了,爺請早些歇息吧。妾身告退了。」她轉身欲走,手腕卻被傅三握住了。她回過頭來,傅三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說完以後,傅三鬆開了手,轉過了身子。
臨清走到了門邊,閉了閉眼睛,一滴淚終於滑落了下來。她不是沒努力,而是,傅三依舊是說的那些話。心上那根刺,怕是平息不了了。
第二日,如姐兒邀臨清去拜佛。上次如姐兒出嫁的時候,正是傅三和臨清鬧地最僵的時候,她根本沒有去。這次借著機會,臨清也就去了。她臨走前,問了一句傅三在何處,回來稟報的小廝說傅三一大早就去了萬運胡同。她最近聽這個地方的名字聽了很多次,因為那位貞娘就是住在那裡的。臨清的心陡然落了,轉身上了馬車。
「清妹妹,你和三表哥是不是鬧矛盾了?」如姐兒一見到了臨清就緊張地問了起來。
臨清點了點頭,望了望佛祖,往殿外走去。如姐兒連忙跟上她的腳步。丫鬟們在後面遠遠地跟著。臨清她們走到了河邊,臨清輕聲說道:「是有這麼一回事。」
如姐兒握了臨清的手,眉間有些擔憂地說道:「可是,三表哥是最不喜歡二表哥的那種行為的,他又怎麼會如此呢?有沒有弄清楚啊?」
「如姐姐,多謝你的關心,只是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何。」臨清不想再將這件事情給挖出來。每次別人一提起,就像自己光禿禿地站在別人的面前一樣,這種什麼都露在外面的感覺,不是她喜歡的。
如姐兒見她不願意說,知她心裡也不好受,雖然自己還有滿腹的疑惑,可是還是沒有再問了,轉而問了幾句珏哥兒和珍姐兒。
「兩個孩子都好。珏哥兒安靜的很,就是珍姐兒鬧的時候他才鬧。珍姐兒必定得我哄或者是她爹爹哄方才不鬧。」臨清說到這裡,頓時就閉上了嘴。傅三現在,應該在看那個孩子吧。他又可曾會記得,珍姐兒的這個習慣?
見說著說著又晦澀了,如姐兒就陪著臨清一道沉默了。隔了半晌,如姐兒輕聲說道:「珏哥兒和珍姐兒雖然小,還是認得人的。這大概就是血濃於水吧。」
兩人又交談了一陣。如姐兒下午還有事,就要先回府了。臨清看著她的馬車離開以後,想去看看自己的鋪子,就讓人將馬車駕到自己的鋪子去。
她下了車,走了進去。鋪子已經重新開張了,那些砸壞的裂掉的東西都已經重新弄好了。臨清看了看帳本,雖然不是賺了什麼多的銀子,但是還是有些微薄的利潤。無論怎麼樣,自己養活自己也是可以的了。
臨清查完後走到了後門,看著車夫套車,一個聲音卻響了起來。臨清回頭看去,卻是貞娘在不遠處喚她。
臨清微微地一愣。雙翠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攔在了臨清的面前,擋住了臨清。那貞娘本是朝著臨清走了過來,見到了雙翠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雙翠,不得對人無禮。」臨清低喝了一聲,雙翠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到了臨清的旁邊。
貞娘又往前走了幾步,停住了腳,抬起頭來,臉上有些微紅地望著臨清:「三少奶奶,我能不能與您說幾句話。」
臨清就讓他們停下了套車的動作,然後將貞娘往屋子裡讓。她們都已經坐定了,雙翠還是沒有動作。臨清微微有些尷尬,朗聲道:「雙翠,待客之道你也忘了嗎?」
雙翠咬了咬嘴唇,最後才不情願地去泡茶了。香非卻已經都端上了些點心了,並且帶了下人們退了下去。
貞娘的手很規矩地放在膝上,脊背兒也挺的很直,看得出來是極有規矩的。她的頭髮一絲不亂,看起來比臨清大了幾歲,額頭有些寬,卻是感覺一個很溫柔很嫻靜的女子。她的眼睛很亮,是個美人兒。臨清的心裡不由地起了與她對比的心思,一一地對比著兩人的長相,到最後覺得,除了自己年輕一點,這位貞娘,倒似還在自己之上似的。
「三少奶奶。」貞娘的聲音適時地拉回了臨清的思緒。臨清看向了她,貞娘輕聲道:「三少爺早上來了萬運胡同,坐了一會兒,就動身去淮州了。」
淮州?臨清的心一下子就緊了,可是她卻拉不下這個面子,向貞娘打聽自己的長兄的事情。臨清微抿了唇,沒有說話。
貞娘看了臨清一眼,見臨清沒有反應就繼續說了下去:「三少奶奶,三少爺,是一個好人。」
臨清微微地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貞娘有些拘束了,看了看臨清,說道:「三少奶奶,三少爺不是您想的那樣。他,他並不是不管您的。」
「貞娘。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臨清突然開口道。貞娘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臨清。臨清正色道:「三少爺是什麼樣的,待我是怎麼樣的,我都是清楚的。貞娘,你今日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貞娘的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說道:「三少奶奶,那個孩子並不是三少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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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其實有很多的親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