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審問
臨清驚出了一身冷汗,目光緊緊地盯著逢月。這就是那日自己在蘭院外碰到的那個有些膽小的逢月嗎?這一番話,說到底,就是為了這最後一句吧!臨清的心如打鼓似的,抬起眼睛正對上了太太清冷的目光。
太太的目光在臨清的身上逡巡了一陣,然後轉頭過去厲聲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大小姐的聲譽,豈是你擔地起的!」
「奴婢不敢!」王嬤嬤已經鬆開了逢月,此時的逢月正伏在地上,半仰著頭,吃力地道,「那日奴婢也只是在翠遠湖邊遠遠地看了一眼,並不敢確定是不是那位公子!」
太太的手往桌子上一拍,腕間的玉鐲當地一聲響:「死到臨頭了,還要誣陷大小姐!書房的小廝都已經招認了,分明就是你買通他們的。你私通下人,勾引主子,還敢說大小姐的不是!來人,把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人拖下去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是!」兩個粗使嬤嬤上前,拉起了逢月,就往外拖去。逢月哭喊著:「奴婢不敢撒謊啊!萍衣當時也看到奴婢的,她可以作證!太太,她也去給老爺送夜宵啊!」
鍾姨娘一愣。太太卻眉頭一皺,揮手道:「還在這裡愣著幹什麼!」
外面零星傳來板子的聲音,還有逢月哭的聲音以及嬤嬤們的罵聲。臨清只覺得全身發冷,努力挺直了背脊,卻覺得全身一陣僵硬。
臨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門邊走了進來,臉色慘白,規矩地給太太行了個禮:「女兒給母親請安!」
太太卻滿臉怒容,說道:「你給我跪下!」
臨曉一哆嗦,腿一彎就跪了下去。太太又轉向臨清,目光如炬:「臨清你也跪下!」
終於算帳算到自己頭上來了。臨清卻無法,只能站了起來,走到了臨曉身邊跪下,低著頭。
外面的聲音時高時低。太太開了口:「臨清,逢月所說的公子,可有此事?」
臨清低著頭思索著。太太在罰自己跪的時候,明明是提過這事的,此刻卻裝不知道。現在是有了人證,看起來多半是真的了。既然事情已經傳開,她要做的,是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小。而現在,只能賭一把了。她抬起了頭,臉色蒼白:「母親,我……是有這回事!」
「那人是誰!」太太追問道。
臨清忍不住無語。這明明就是她穿越之前的事,她怎麼知道那個人是誰!她咬著牙,抬起了頭,說:「我落水以後,有許多事不記得了。」這藉口怎麼聽怎麼假,可偏偏幾乎和真相差不多,不是不記得,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太太的目光轉向了臨曉:「那日你與臨清一道落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臨曉的聲音有些害怕:「那天大姐的衣裳被祁家三小姐的茶潑染了以後,就回房去換衣裳了。龔家姐姐想去園子裡看我們的臘梅花,我就帶她去了。誰知走了片刻,龔家姐姐被她母親叫去了。我覺得悶,就走到了湖邊,剛轉過假山,就看到了長姊和一個男子在拉拉扯扯。長姊還喊了一聲付公子什麼的。待那男子走後,我問長姊那是誰,她要我不要聲張,還說帶我看魚。誰知道,我剛彎下腰,背後被什麼一推,就往水裡栽去,慌忙間拉到了長姊的衣裳。」
「二小姐!」一聲急促的聲音,是桂姨娘臉色嚴肅地開了口。
臨清聽著臨曉的話,心已經沉到了谷底。忽聽得桂姨娘的聲音,連忙抬起頭,卻正好看到了鍾姨娘臉上刺眼的嘲笑神色。臨清瞬間就惱了,正欲待分辯,看見了桂姨娘看向太太的擔憂目光。臨清頓時警覺了許多,卻苦無辦法,看向了太太。
太太望了眼臨清,臉上已經是陰雲密布:「臨曉,見到男子不迴避,反倒趕上去問,你平日裡的規矩學到了哪裡?」
臨曉連忙住了口,滿臉羞紅,分辯道:「女兒只是好奇長姊在與何人交談,才多看了一眼……」說著就想站起身來。
「你還有理了!跪下!」太太的聲音抑揚頓挫。
臨曉不敢再說,只得跪了。
屋子裡一陣沉悶,臨清覺得屋裡的氣氛快窒息了。太太的這些話,明著在說臨曉,可是,屋裡這些人或明或暗投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讓她感到了無形的壓力。看來夫人當時就什麼都知道了。說不定,就是夫人安排的。所以,這場賭,她還沒有開始賭就輸了。
「太太,請恕婢妾說一句話。您這樣訓斥二小姐有失偏頗。二小姐不該上趕著去問大小姐。如若大小姐不和那位公子在假山後避開眾人交談,二小姐也不會起好奇心不是?」鍾姨娘盈盈一笑,一雙柳葉眉舒展開來。
臨清一聽她的話的語氣,便知道要糟。
果然,太太的聲音響了起來:「臨清,我再問你一次,可當真有此事?」
臨清抬起頭來,鍾姨娘挑釁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挑,她心裡一陣的無奈。哪怕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以前的行為還是她們編排的,現在的自己,怕是已經失了行了。如此一來,還能有何更糟的。她索性坦率地認了:「女兒確有與付公子在假山後交談過。」
「逆子!」門口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臨清的心一緊,果然有更糟的。
一雙鞋走到了她的面前。臨清抬頭,聲音不卑不亢地說道:「女兒給父親請……」話還未說完,一耳光夾雜著風聲已經扇了過來。
臨清的頭被甩向了一邊,左臉頰上火辣辣地疼,眼睛裡有些酸酸的感覺。
「老爺!」是桂姨娘的聲音。臨清慢慢地迴轉頭,看向老爺,眼淚在眼眶裡轉著,強忍著不讓她落下來。
老爺氣地胸口一起一伏,他用手撣了一下衣裳,鬍子被氣地翹了起來:「你居然做出了這等事,還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嗎?你這是在丟你自己的臉,丟我們陸家的臉!」他的聲音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老爺,老爺。」太太已經疾步走了過來,給老爺順著氣,溫和地說,「臨清也只是不曉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臨清去世的娘親的份兒上,就不要這樣大動肝火了,不然又存住食了。」
老爺的氣更盛了:「她死去的娘,若不是有那樣的娘,怎麼會有她這樣不顧廉恥禮義的女兒!」
臨清愣住了,自己死去的娘?難道,桂姨娘不是自己的生身母親?這位父親這樣的語氣,自己的娘該是多麼地不堪!她的心裡突然一陣委屈:上一輩子遭受了這許多的排擠,本想在這個地方好好生活下去,卻沒料到,更是讓她幾乎翻不了身的刁難。如此想道,那本來不願意示弱的淚水,終於滑落了一滴。
----------------------------------------------------------------------話說,大家多多支持遠岫吧。如果有評論,就更好了。。。貪心的某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