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蹊蹺
臨清梳洗了以後,就和穆嬤嬤一起往著傅三治療的地方走去。
走了不多時,林貴就趕了上來,滿臉堆笑地說道:「三少奶奶,三少爺吩咐,說是讓三少奶奶在房裡歇息。若是三少奶奶覺得悶,後面的花園子的荷花也開地不錯,竹林里也涼快。三少奶奶要不要去走走?」
這就是委婉的不讓自己過去的意思了。臨清不解何意,興許是治療的過程不願意讓人看見。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去硬闖了。她笑著點頭,說道:「三少爺的身子自然是要緊的。我也不過是想問問三少爺平日裡喜歡吃什麼,好預備午膳。」
林貴連忙彎腰回答道:「三少爺平日裡只不愛吃魚和菜蔬,別的都還好。三少爺吩咐奴才告訴三少奶奶,這幾日都不回來用午膳。那藥澡都要泡到申時左右。」
看樣子,應該不是才吩咐的吧,而是一直都是如此,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改變。臨清雖然不懂是為什麼,還是點了頭,說道:「既然他是這麼吩咐的,那就照著他的吩咐吧。我去看看廚房,你帶我去吧。」
林貴本來還擔心臨清會堅持的,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當下也有些意外,語氣更加恭敬,帶著她往廚房去了。
臨清看了看菜蔬,都是很新鮮的。她想了想,問林貴道:「那三少爺晚膳會回來吃嗎?」
「這個不一定了。」林貴想著傅三的吩咐,含糊地回答著。
臨清看了他幾眼,也沒說什麼,直接過去找了個廚娘。她一邊詢問著廚娘受了傷不能吃什麼,什麼補人,什麼潤肺,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最後廚娘才開始做起了午膳來,臨清在一邊看著,時不時還說幾句。
臨清一直待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才離開。臨清笑著對林貴道:「林貴你先回去伺候三少爺吧。我這邊有服侍的人。」
林貴答應著下去了。臨清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走了一段路,穿過一個月洞門,臨清站住了腳步,問道:「嬤嬤,您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嬤嬤一直在思索,聽得臨清如此問,抬起頭來,說道:「三少奶奶可是懷疑三少爺在隱瞞什麼事情?」
臨清輕輕地點了頭,望著那鬱鬱蔥蔥的草木叢:「不知道為什麼,林貴的話,讓我的心裡總有些不踏實。不過是泡個藥澡,為什麼就是不允許人去看呢?」她的目光有些怔忪。
穆嬤嬤知道臨清心裡怎麼想的,走到她的面前,嚴肅地問道:「若是真有人在服侍三少爺,三少奶奶您打算怎麼樣?」這遠在天邊,想是三少爺也沒有想到自家的小姐會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吧。
聽了穆嬤嬤的話,臨清的心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她望著穆嬤嬤,表情變地很凝重:「不管是誰,我現在才是三少奶奶。既然嫁給了他,我的幸福我一定要爭取過來。不論是什麼樣的女人,我都不會妥協。」
穆嬤嬤看著臨清的神色,輕聲說道:「小姐。」穆嬤嬤的心裡卻沒有那麼輕鬆。三少爺一直在外行軍,在家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大小姐與三少爺成親一天不到就出征了。這才見著,能有多少的感情。如果真的有一個所謂的知冷知熱的人服侍著三少爺,小姐又能怎麼樣呢?
臨清的目光望到了天邊:憑自己一個人與封建社會的一夫多妻製作戰,能行嗎?傅三,他真的是因為別的女人而攔自己嗎?
因著這樣的想法,用過了午膳以後,臨清就去了花園子裡面靜靜地坐著發呆。她想了一下午,還是沒個頭緒。最後她只打定了一個主意,無論如何,要好好待自己。自己的確是憔悴了許多啊。想到這裡,她站了起來,吩咐人去給自己採花。她想著,就去廚房裡要東西了。
先是給自己做了一張面膜,敷著,然後換上了一套很寬鬆的衣服,開始鍛鍊起了身體。穆嬤嬤不懂她要幹什麼,只把門守著,不讓人進來。臨清的嘴角微微一笑:穆嬤嬤真的是從心底里關心自己的。
她累地香汗淋漓,才停下來,扶著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了下去。然後她洗了一個澡,只覺得舒服極了。
她走出來,天已經黑了,傅三還沒見影兒。她吩咐人把東西都擺上來,又差人去請了林貴,得知傅三還得一個時辰才能回來。她也就不等了,讓穆嬤嬤也坐下吃了飯。
剛把菜撤下去,雙翠就回來了。臨清知道傅三也要回來了,吩咐人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
傅三仍舊是抬著回來的,臉色蒼白,就跟昨天見著的時候一樣。臨清的心裡更加存了疑,卻沒露出半分,只流露出擔心的神色,一再地吩咐人輕些,再輕些。
她讓雙翠和穆嬤嬤都下去了,然後自己坐在了他的身邊,給他除去了鞋子,除去了衣裳,然後給他細細地擦了臉和手,又給他掖好了被子,坐在他的身邊,一言不發。
真的是很俊的一張臉呢,借著燈光,把他的臉上的稜角也照地更加的柔和。臨清的手緩緩地撫上了他的眉眼,不知道為何,一滴淚卻滑落了下來。
她連忙轉過頭,想站起來,手已經被他握住了。他的聲音有些驚訝:「臨清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沒,沒什麼。想是看燈光看久了,有些酸。」臨清一邊抹了眼淚,背對著他說道,「我讓廚房給你做了雞湯,一直溫著,你用過晚膳了嗎?要不要再用點?」
傅三卻不鬆開她的手,另一隻手撐著床要坐起來。臨清聽地他坐起來的聲音,咬了咬唇,卻還是沒轉過身。她想現在就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著事在心裡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她回過頭,看到傅三的痛苦表情,連忙扶著他的胳膊,讓他坐起來,輕聲道:「爺,您躺下休息吧。」
傅三掙扎著坐了起來,聽了她的話,眸子暗了些,卻是緊抿了嘴唇,半晌只說了一句:「把那湯端來吧。我一天沒有吃飯了。」
臨清已經起身去捧過了湯,聽得他如此說,大吃一驚,差點沒有把湯給打翻,問道:「沒有人服侍著爺用飯嗎?我聽得林貴說是爺不回來用午膳和晚膳,還以為……」
「以為什麼?」傅三抬起頭來,臉色比較陰沉。
臨清的心裡沒來由地緊張了一下,低頭想了一下,索性把話說開吧。她抬起頭來,聲音有些清亮:「仲暄,我只想問你一句。可是有旁的人在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傅三聽了她的話,猜到了她的想法,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一隻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為什麼這樣問?林貴他們是在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啊。」
臨清很直接地問道:「我是想問,可是有丫鬟或者是誰在伺候你。」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手指把玩著自己的衣裳下擺,紅著臉,一副小女兒姿態。
傅三未置可否,只說道:「把那湯給我端過來吧。」
臨清見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心裡不禁打起了鼓,他是什麼意思。她心裡不願,還是給他端了過去。
傅三一隻手接過了湯,另一隻手吃力地想去握勺子。臨清本是硬起了心腸不想去理他,見他如此,心裡不忍,端過了碗,盛起了滿滿的一勺湯送到了他的嘴邊。
兩人默默無言,就餵完了這一碗湯。臨清起身去將那碗放下了,又絞了一張手巾遞給了傅三,一句話不說。
傅三卻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著坐下了。臨清微微地掙扎,想掙開他。他卻附在她的耳邊說:「原來還是在吃味啊?」
臨清卻是不說話,只是望著別處。
傅三的手指輕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聲說:「的確是我讓林貴攔的你。不光是你,除了他,杜勇和那個大夫以外,那個院子裡沒有別的人。」
臨清聽了他的話,十分意外,轉頭看向他:「這是為什麼?」
傅三的手把她鬢邊的發別在了耳後,語氣很溫和:「我本來還在想要怎麼把這件事瞞過去。如今你來了,倒正好給了我一個點子。現在朝廷上下,恐怕我受傷的事都傳遍了吧。是說我傷的很重,是不是?」
臨清點了點頭,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道光:「你是說,其實你是裝的?」
「受傷是真的。你來了,正好讓人更加信服了。大概皇上派來的人這兩天就該到了。」傅三的眉眼間全是笑意。
臨清有些擔心地道:「可是他們不會讓大夫來診治嗎?那你怎麼瞞地過去?」
傅三的笑容更加深了:「所以,我才不讓人去看我的診治,因為根本就沒有診治過。這幾天傷口的情況不太好。」
臨清還是不放心:「你是打算瞞過皇上去?」
傅三的笑卻慢慢地凝固了,他的手梳理著她的發,半晌才道:「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又會願意這樣呢?」說著,他的眼鏡又亮了起來,「還得你幫我瞞過去才行。」
臨清的眼睛卻一眨,說道:「我要演戲,總得進去哭才行啊。」
「就知道你還是不放心,簡直是個小醋罈子。明天早上有勞娘子送為夫過去診治吧。」說著,他的手擰了一把她的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