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冤案（四）
李鶴軒找到了些以前伺候過俞昕的宮女太監。
「你是說這把劍啊？哦，我依稀還記得。這把劍啊，好像是叫做碧霄來著。是那一年來著，那一年公主剛過完生辰，對了，六歲的時候。當時先皇有很多公主，但是除了黎公主，其餘的人都在十歲之前早夭去世了，最後只留下了黎公主一個。」
「先皇很寵愛黎公主，因為黎公主自幼好武，所以先皇便將這把傳世名劍當作禮物送給了她。」
李鶴軒問道：「那這把劍一直都在景王那裡嗎？」
李鶴軒似乎沒有看見俞昕帶著這把劍。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當年在宮中，碧霄就一直是公主的東西。不過當年公主出宮後，奴婢就不知道了。」
李鶴軒又找了其他人，在不斷打聽之中聽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你是說，如今的成太妃就是當年的安妃，她竟然一直都不受寵愛。「
」是啊！當年安妃懷孕十三個月，先皇連一次都沒有來過。安妃住的熙澤宮就像是冷宮一樣，無人問津，其它嬪妃根本不將安妃放在眼裡。還是在黎公主出生以後，先皇似乎才想起了這裡。說來很是奇怪，先皇格外寵愛黎公主，但是對安妃卻分外冷淡，甚至於還將黎公主接出去教養。「
」為什麼？「李鶴軒皺眉。
」聽說是因為黎公主出生後，安妃一直都在虐待黎公主，在沒有人的時候就是又打又罵，聽說有時候還不給飯吃。黎公主一直忍著，直到後來先皇發現了，才將公主接了出來。「
」為什麼？「
李鶴軒從來沒有想到過俞昕小時候還受過這樣的傷害，而且傷害她的人還是她的親娘。一瞬間李鶴軒的心裡又疼又澀，難受得厲害。
她可是俞昕，只有她欺負別人的分，還沒有誰能欺負她的。可是，小時候的俞昕，沒有任何反抗的俞昕卻被人這樣欺負。
」誰知道呢，安妃的性子古怪孤僻是出了名的，只是沒想到她對親生女兒也能下得去手。黎公主那段時間很慘，經常渾身是傷，還是老奴每個夜晚悄悄地去給她上藥。那都是鞭傷，很疼的，公主每次忍不住的時候就哭，老奴總是勸她告訴先皇，可公主總是含著淚一個勁地搖頭。她總是問老奴為什麼，老奴答不出來。到最後公主不再問為什麼，卻每每固執地堅持。老奴看著就心疼，卻沒有絲毫辦法。「
」她，會哭？「李鶴軒呢喃著，心如刀割。他從來沒有看見她哭，哪怕是一滴眼淚。她也會哭嗎？
」不過，黎公主被先皇接出去之後，就一直跟先皇一起住在乾寧宮中，公主不僅跟皇子們一起上學讀書，而且性格開朗了許多。甚至於到六歲的時候，公主已經有了個『宮中第一惡霸』的稱呼。公主自小好武，書房的功課總是墊底，但騎馬射箭的本事卻是一流的。公主高傲頑皮，總是仗著先皇的寵愛惹事生非，先皇常常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李鶴軒疑惑，」那為什麼景王會在十歲那年離開皇宮去了邊境呢？「
」這個，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當時先皇發了好大的火，黎公主高燒不退地跪在乾寧宮前面的石階上整整三天三夜，之後黎公主便消失在了宮中，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先皇下令封閉熙澤宮，全宮上下不准再提到公主的名字。自此，一離開就是十年之久，公主再也沒有回來。「
整理著腦中的所有消息，李鶴軒發現要查清這把長劍的來龍去脈，不得不前去熙澤宮，因為這裡是俞昕小時候居住的地方。而且想要知道相關消息詢問成太妃再合適不過了，應該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些事情了吧。
李鶴軒並不打算將此事告知俞昕，雖然詢問俞昕肯定是最快的途徑。一來邊關戰事正緊，俞昕恐怕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小事。二來如果讓俞昕知道這些事，她會不會心生芥蒂有所不滿呢？這些問題李鶴軒都不得不想到。而三來嘛，他自己如今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如果這時候給人拿住了把柄，事情只會更糟。
俞霆雖說是給他時間審查，但那不過是因為俞昕正在前線用兵，就算有所忌憚也不會擺在明面上。當然並不是說俞霆認為此事一定會是俞昕做的，只是通過這種偶然的可能給他敲了個警鐘，俞昕有能力這麼做。那麼來日她會不會做出另一些更為嚴重的事情來，譬如謀朝篡位？
這個誰也說不準。而這個說不準，就是一切疑心的開始。
李鶴軒再次來到熙澤宮的大門，他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靜，看著這破敗的門口，竟恍然覺得過了一世之久。
他推開門，這才發現裡面的環境跟他之前看到的並不一樣。如果說先前是破敗腐朽，那麼如今則是乾淨整潔，而且明顯有修繕過的痕跡。裡面風景獨好，有幾名老嬤嬤穿梭其間。
李鶴軒找人問了之後才知道竟是俞昕來過。
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感覺，像是在為俞昕而憤怒。不過轉眼之間他苦笑著釋然，就連俞昕都放下了，他又為什麼放不下呢？
終究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十多年後世事變遷又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李鶴軒走了進去，他以為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瘋瘋癲癲的，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成太妃不發瘋了，她格外安詳地臥在躺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天空雲捲雲舒。
李鶴軒行了臣禮，「見過成太妃。」
成太妃還是一動不動，李鶴軒靜靜地等著，眼前只剩下個面如死灰的女人，什麼樣的怨恨都再也提不起來。
好半天，有蒼老的聲音，」你叫什麼？「
有些詫異。
她緩緩轉過臉，神色衰敗，」我記得，見過你。「
」臣李鶴軒。「
」李鶴軒？「她低低重複，李鶴軒有些不習慣。
成太妃還是老樣子，她轉過頭閉上眼，沒有再說一個字。
李鶴軒試探問道：」成太妃，有一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曉？關於碧霄劍。「
」你有什麼想問的，問吧。「
李鶴軒意外如此順利。
成太妃這樣大的轉變是為什麼呢？難道跟俞昕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