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平靜
李鶴軒跌跌撞撞從李府出來的時候，臉色格外慘白，朱順連忙上前。
「讓開！」朱順愣了愣，扶住他的手收了回來。
這是怎麼了？
朱順看著李鶴軒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在李鶴軒上車後立馬跟了上去。
車內，李鶴軒的情緒似乎稍稍平緩下來，他閉著眼，眉宇間帶著愁緒。朱順不敢多問，在旁安靜坐著。
「祁將軍在京嗎？」
「沒有，前些日子祁將軍向皇上上奏前往邊境去了，蜀將軍和他一起。」
沒了後話，氣氛有些沉悶。
「去景王府。」
馬車到景王府停下，李鶴軒回到院子裡，吩咐朱順去將岑正叫來。朱順猶豫，「岑將軍跟著王爺，怕是無暇分身。」
李鶴軒睜眼看他，那眼利刃一樣，直入人心。
「我這就去。」
李鶴軒和岑正談話的時候，朱順在外面守著，他並不知道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隱約聽到屋內傳來爭執之聲。等他再見到李鶴軒的時候，分明見他臉色不好。
當天晚上，俞昕很晚才回府，她問了兩句李鶴軒的事，才知道他並不在府中，俞昕應了聲，在書房裡看起文書。
岑正猶豫，「李大人他，他受二皇子邀請去了二皇子府邸。」
俞昕眼神動了動，沒說什麼。
二皇子府中，李鶴軒一直安靜地聽著二皇子談論朝政要事，他偶爾地插上幾句，氣氛倒還和樂。
俞翼最後飲了口茶，問道：「不知道李大人對本宮的建議是怎麼想的？」
李鶴軒面容沉靜，「二皇子的意思下官不明白。」
揣著明白裝糊塗？俞翼眼微深。
「下官只做下官分內之事。」李鶴軒如是答道。
等李鶴軒離開，俞翼眼中才稍微露出不悅。唐靜榮從後面出來，便看到俞翼不悅的神情。
他撫著鬍子，笑笑，「此人還有大用，殿下現在先忍一忍吧。」
俞翼點頭，「老師，本宮明白，只是此人心性高傲，本宮怕他到時候不受控制。」
唐靜榮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殿下放心，到時候由不得他！」
俞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鶴軒回到府中之時已經深夜，他心事重重，在府中隨意走著，卻不自覺走到了俞昕那裡。她在房間裡，裡面燈火璀璨，而他整個人身處黑夜，仿佛快要被黑暗侵蝕。有那麼一瞬間，李鶴軒想要衝進去問她，她究竟知不知情，知不知道祁衡嶼究竟做了什麼？
可是，李鶴軒深吸口氣，忍下了心中的衝動。他轉身離開，讓他冷靜冷靜吧。
屋內。俞昕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沒有多說什麼。他將岑正叫去，不就是在變相地質問她嗎？而她，俞昕垂下眼，她給不出答案。
李鶴軒這幾日除了去大理寺，便是待在李府裡面。他時常陪著李昊宇說說話，試圖讓他振作起來，但效果似乎並不好。李鶴軒看著他日益消瘦的面龐，總免不了想起小時候的事，身為大哥的他總是格外照顧弟弟妹妹，李鶴軒五歲時落水，還是被大哥親自救了上來，那次大哥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
李鶴軒乾脆在李府中住了下來，他遇到有些難事都會去講給大哥聽，大哥失去信心，可是他不能讓大哥就這樣頹廢下去。李鶴軒特意跑了一趟，去將賀清流請了來醫治大哥的腿。
如果連賀清流都沒有辦法，那麼就是真的希望渺茫了。
看完李昊宇後，賀清流只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徑直走了。李鶴軒待在原地好半天才重新振作起來，他這幾天心情不好，最後直接牽連到朱順，朱順和其餘景王府的人都被放了回去。
李鶴軒在以前的院子裡住著，他時常忙碌，心裡倒沒有多少空閒傷春悲秋，只是心情一日一日地沉重。
過了幾天，他才在李琦的提醒下想起一件事，再過兩天似乎是娘的壽辰。
因為是喜事，李昊宇的精神也好了些，李鶴軒終於能夠舒緩口氣。
等李鶴軒再次來到景王府時已經過去了八九天，他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今天他很順利地在府中找到了俞昕，彼時她正在澆花，那花是白梅，正白嫩嫩地開著，俞昕站在一旁一勺一勺地澆著水，或許是畫面過於寧靜，李鶴軒不由自主放緩腳步。
俞昕早聽到聲音，回頭，神情淡淡，「你來了？」
李鶴軒含混地應了聲。
「有事？」
「後天娘的生辰，你去嗎？」
俞昕神色不變，沒有說話，那意思很明顯。
李鶴軒袖中的手緊了緊，嘴角含著一絲嘲諷，他垂下眼，緩緩道出一個事實，「俞昕，我們成親之後你一次也沒來過府中。」
俞昕不語。
李鶴軒繼續，「你也從來沒有向娘請過安。」
俞昕終於有了些反應，她看向他沉靜的面容，只是道：「你希望我去？」
「你既然是我妻子，這些事本就該做。」李鶴軒別開眼。
俞昕聽著倒是笑了，多看了他幾眼，最後道：「你都說到這份上，我不去也得去吧。」
李鶴軒強自鎮定，心中煩亂地離開。
俞昕看了他的背影一陣，再轉頭看了眼滿園的白梅，冬天已經到了嗎？她這樣好的體魄似乎都感到一陣陣的寒冷。
壽宴那天，李鶴軒來到景王府與她一同乘著馬車前去，車上有些安靜過頭，俞昕撩開車簾，看著外面熙攘的人群，心裡一點點安定下來。無論他們上層官員如何亂，沒有波及到下層百姓便是好事。
俞昕放下車簾，閒聊似的問道：「齊家的案子有線索了嗎？」
不明白她怎麼問起此事，李鶴軒話到嘴邊幾經輾轉卻沒有說出口，他看向俞昕疏闊的面龐和越發難以猜測的神情，第一次不確定起來，他不動聲色，含含糊糊道：「有點眉目了。」
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在幽州有著一名老者，似乎和當年的案子有關，李鶴軒已經派人秘密將人帶回京都，如今正在路上。
俞昕並沒有細問，只是道：「那就好。」
兩人之間再無言語，直到馬車停靠在李府門口，李鶴軒先從車上下來，俞昕卻站在馬車前方迎風而立。
觸及李鶴軒疑惑的目光，俞昕勾起一絲淺淡的笑，她伸出手，朝著他緩緩攤開。
「還記得這個嗎？」
李鶴軒一愣，這才想起俞昕伸出手拉他上馬的情形。
等他回過神來，俞昕已經下了馬車站他身邊，她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她看他一眼，「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