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玩樂
夏藝高興了,對於駱雲的氣也沒了,瞅著旁邊畏畏縮縮的小子,沒好氣道:「看在我師傅的面上,不和你計較了。」駱雲有些侷促地走過來,探了探腦袋,問:「真不生氣?」
夏藝嗯了一聲,他這才走了過來,順便鬆了口氣。夏藝朝李鶴軒道:「師傅,這是我的書童,駱雲。你別看他不著調,學問是真的深不可測。我之前那番話也並沒有胡說。」
李鶴軒看了駱雲一眼,「是嗎?」
駱雲想起之前李鶴軒對他說的話,心中一陣打鼓,趕忙低下頭。
幸好李鶴軒也沒有多說什麼,看著現場場面有些混亂,皺了皺眉,「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夏藝早就想走了,李鶴軒這麼一說,連忙點頭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大群人都在忙著抄書,李鶴軒一行人離開的格外順利,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寫了《良策論》的那人已經不在了,左看看右看看,才想起來連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一時間裡面又亂成一團。
李鶴軒、秦山、夏藝、駱雲一併在街上走著,眾人之中夏藝最為高興,一路上都在煩著李鶴軒問東問西,李鶴軒既然收了她當弟子,一應事情也都沒有瞞著她,包括自己的身份等等。只是他每次說話之時視線都會若有若無地落在駱雲的身上。只是駱雲一直低著頭,步伐也要慢眾人一些,他一路上悶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夏藝跟他說話也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夏藝多多少少也知道昨天的事情,只聽說是在幽州剿匪有功且又打勝安陽關之戰的景王俞昕一行人班師回朝,當日氣勢雄渾,旌旗飄飄,惹得一城百姓競相觀看,她雖然沒有去看,到底心中存了好奇之心,對於傳說中的景王俞昕也頗多好奇。只是,她倒是沒有想到李鶴軒竟然也是昨日入城的有功將領。
不過,她探過頭,奇怪道:「師傅,你有武功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我在想,師傅斯斯文文的樣子,一看就不像會武功的粗魯漢子,怎麼會和景王一起去殺敵呢?」夏藝疑惑道。
李鶴軒嘴角含笑,「難道打戰就一定需要武功?兵法謀略才是最重要的!」
夏藝瞭然,耳朵微微發紅,不再說話。她剛拜了師,心情興奮,想著李鶴軒既然剛剛到達沂州必然有很多的地方都沒去過,興致勃勃地就要帶著李鶴軒去到處逛逛。
李鶴軒見她高興也由著她去了,一行人說說笑笑,這裡停一下,那裡玩一下,倒是十分有趣。李鶴軒看著夏藝熱鬧貪玩的樣子,心中舒緩了不少。只是走著走著卻突然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惆悵,若是有她相伴,想必又會是另外的一番風景吧。李鶴軒搖搖頭,想要將腦子裡面的人忘記,可是越是掙扎就越是忘不了。
再說俞昕這邊,經過聚賢樓的一場好戲觀看完畢之後,五人十分悠閒地隨處走走,雖然其他地方也有些樂趣,不過幾人並沒有多加逗留,到了最後還是到了平陽湖的畫舫之上。
姬芝宜明顯輕車熟路,直接將俞昕一行人帶上了最為奢侈最為壯闊的畫舫。
他辦事果然利索,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一行人已經登上了最為豪華的畫舫。這艘畫舫在一眾畫舫之中仿若鶴立雞群一般,遠看已經不凡,近看更是美輪美奐。
詩詩非常高興,一直拿著好奇的眼四處瞅瞅,「大姐姐,這條船好漂亮!」
俞昕摸摸她的頭,笑問:「想要進去玩嗎?」
詩詩眼睛裡瞬間冒出星星,不過隨機又有些猶疑地問:「大姐姐,我可以嗎?」
俞昕點頭,語氣溫和,「當然可以。」
詩詩的眼睛瞬間彎成了月牙,裡面盛放著滿滿的喜色。「大姐姐,我好高興!」
俞昕摸了摸她的頭,無聲地笑。對於小孩子來說,真是一點簡單的快樂就足以滿足她們呢!
俞昕帶著詩詩繼續向里走,詩詩好奇地指著畫舫之上的兩塊匾額,「姐姐,上面寫了什麼啊?」
俞昕隨之看去,原來是一副對聯。
上聯:明月不常圓,醒復醉,醉復醒,願為蝴蝶一生思量都是夢。
下聯:好花難入眼,意中人,人中意,試把鴛鴦兩字顛倒寫來看。
「醒復醉,醉復醒。意中人,人中意。」俞昕呢喃了兩句,才復而笑贊道:「好聯!詞美,意更美!」
姬芝宜在旁道:「莊周夢蝴蝶還是蝴蝶夢莊周,又何必去迷惑深究?人生如夢,亦不過醒醉之間。」
俞昕看向他,眼中倒多了一分讚賞之意,「解的好,不過總是難免消極了一點。」
姬芝宜直直看著她,道:「小姐的高見,洗耳恭聽!」
俞昕笑而不語,走至船邊,遠眺而望,湖水瀲灩,晴光正好,遠有百舸爭流,近有清歌悠蕩,有酒家撐著長篙在輕輕慢溯,才子佳人的故事還在流傳。
俞昕抬眼望向天際,遠方雲朵聚散,天朗氣清,冥冥之中分明是清氣流轉,浩然之氣長存!
她負手而立,身姿卓然,仿佛即將與這景、這畫融為一體!
她回頭,眸色淡然,嘴角噙笑,眉宇間儘是疏闊清朗。
「明月不常圓,好花不易見,何妨探幽尋秘,人世逍遙一場?人有離合聚散,情難善始善終,又何妨千般滋味嘗遍,與世同歡?」
姬芝宜愣住了,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方才道:「我不及小姐,慚愧,慚愧!」
俞昕淺笑著站立,有微風拂過,吹皺了她額間髮絲。
遙遙地看著她,徐敬只覺得四周天地都仿佛黯淡了顏色,眼裡心裡都只剩下眼前的一人。心裡像是瞬間被塞上了什麼東西,滿滿的就要溢出。
他想他是愛上這個女子了,愛上了她滿身的風華無雙。內心的情意早隨著時日一點點生根發芽,如今更是如藤蔓般瘋狂席捲著他的心。他的情那般的深,那般的沉,卻又不敢流露出半點痕跡。此時的此時,他才恍然驚覺,遠方的這人,早已經自成一個世界。
她的世界那麼廣那麼遠,卻是他窮盡一生去追逐也觸及不到的存在,他想,他明白她要告訴他什麼了。
這樣的女子,不是普通人愛得起的人。
心中加倍的痛楚上涌,感情有多深,這份痛苦就有多麼的明顯。心裡像是被巨大的錘子敲擊,他臉色微變,喉嚨處一口腥甜上涌,他強制壓了下去,不讓自己表現出絲毫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