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交戰（二）

　　  俞昕這裡暫時動不了，顧濘便想著剪掉她的羽翼方玹。而要對付方玹，手上抓住的這個鐵骨錚錚的男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用了諸般酷刑，這個男人竟然硬生生一個字也沒有說。顧濘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親自用刑折斷了他的兩根手指，還上了烙鐵。只是，到了最後，他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蕭劍塵痛的死去活來，一直昏昏沉沉的，只是唇邊偶爾會溢出一兩句殘破的聲音。

　　  顧濘眉眼陰狠，親自拿了鞭子沾了鹽水抽打。打累了，他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眼神不屑且陰沉。

　　  「在這種時候還想著她呢，我都被你感動了。」

　　  顧濘陰沉著笑。

　　  「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你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什麼呢？」

　　  一直沒有反應的蕭劍塵輕微動了動。顧濘勾唇，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顧濘布了一個局，一個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局。

　　  他定了一個地點，在那裡埋伏了人手，然後明晃晃地以蕭劍塵為誘餌，對著方玹發起了戰書。

　　  這是一個賭局，如果他輸了，他就把蕭劍塵放了。他設的是一個生死陣法，方玹可以帶著五十人參加，也可以只讓那五十人進來，不過，這兩者是有差別的。如果方玹親自進入陣法，顧濘可以在方玹進入陣法之後就立刻放了蕭劍塵，無論方玹能否破陣，他都會放了蕭劍塵，但是如果她沒有來，就按照規定來。  

　　  當這個消息傳到方玹那裡的時候，俞昕並不在。她這些日子很忙，忙的腳不沾地，變故即將到來，她得做好各方面的準備，根本沒有什麼閒暇時間到方玹這裡。

　　  顧濘是偷偷派人將消息傳遞給方玹的，當時翠雨正在旁邊伺候，看到主子拿著那封信看了很久。她不敢多問，但是又實在擔憂。蕭劍塵與她有著一同長大的情分，她不希望他出事。

　　  主子看了信很久，最後只是淡淡吩咐她去調五十名武功高強的人手過來，翠雨照辦了。

　　  她後來看到過那封信的內容，擔心之餘，看到主子平靜的臉，她就知道主子不會去。能派這五十名武功高強之人去搏得蕭劍塵的一線生機已經是主子能做到的極限了。

　　  這些人可都是主子花了大代價培養出來的人手，一旦折損，會有很大的影響。這個顧濘多半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如果對付不了主子，就打壓主子的勢力。

　　  可是，儘管如此，翠雨還是覺得希望渺茫。她私下裡問，「主子，能不能請景王去一趟？景王精通陣法，又武藝高強，破陣的把握肯定很大。」

　　  好半天，翠雨才聽到主子的話，「你覺得把握很大是多少，三層還是四層？」

　　  翠雨沉默。這是一個死局，即使是俞昕也很有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她能不能抽身暫且不說，即使她願意，我也不會答應。」

　　  翠雨看到主子冷漠的眼神，瞬間就明白了。只是不值得。一個手下的性命還不值得她欠俞昕這樣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個人情，會把整個方家都賠上。

　　  俞昕後來只知道那五十人沒有一個回來，然後顧濘派人送來了一具屍體。俞昕眸色複雜，想著當時方玹的反應，心裡多多少少是明白的，她怕是也不大好受。不過俞昕並沒有想太多，也並沒有詢問她為什麼不找自己。俞昕笑笑，其實她該是最清楚答案的那個人，所以從來不做無用之功。

　　  袖手旁觀，這個選擇，俞昕不會有一點的遲疑。所以方玹不問，俞昕不說。聰明人之間是不需要把任何事情都說清楚講明白的。

　　  俞昕摩梭著手中的石頭，這塊石頭越發潤滑了，可見經常被主人握在手中把玩。

　　  「李鶴軒。」

　　  這個名字她已經很久沒有提起了，久到用舌尖說話都有些不習慣。

　　  她神情複雜，將這塊石頭一把握在掌心，朝裡面走去。

　　  果然，離她遠些，他才能更加安全。

　　  俞昕到達大廳的時候，韋伯舒、呂暢、紀安實、祁衡嶼、蜀宇還有其餘一些將領都在裡面等著俞昕，顯然是有要緊之事。  

　　  俞昕直直地走進去，在正位上坐了下來。從俞昕出現，所有人的視線便都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坐下。

　　  俞昕坐下，看著幾人不好看的臉色，便知道今晚怕是並不好過。

　　  韋伯舒是眾人之中年紀最大、功勞最高的將領，一向穩重老練，用兵有章有法，深受眾人敬重，就連俞昕也不例外。早些年，祁帥親自教導她兵法，這位韋將軍也對她有教導之恩。俞昕一直都對這位老將軍很尊重，很多問題都會詢問他的意見。

　　  呂暢和紀安實同樣是與韋伯舒一輩的老將軍，戰場上殺敵無數，經驗豐富。

　　  呂暢先開了口，他橫眉豎眼，眼中帶怒，說話聲音很是粗獷。

　　  「你究竟是什麼想法，今天必須給老夫說清楚！」呂暢難掩怒容，橫目圓睜，「薩山的慘敗，是因為烏國和明國聯手的三十萬大軍我們抵抗不住，所以在薩山守不住的時候你下令撤退我們都無話可說。但是，退守柳城的時候，為什麼不戰而退？這一退，邊境的四座小城便都落入了明國手中！而江城，江城是晉國東北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江城失守，那麼晉國便完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這是在斷送晉國！難道真的像那些士兵們所言，你真的怕了！怕了所謂的三十萬大軍！怕到只知道後退了不成？！」  

　　  他言辭激烈，字字句句都是對俞昕的質疑。

　　  俞昕眼眸深沉，沒有說話。

　　  呂暢看到俞昕並沒有直視他的質問，心裡的火氣更大。他脾氣暴躁，最忍受不了臨陣逃縮。俞昕退守江城的決定，老一輩中最不滿意的就是他。

　　  祁衡嶼皺眉，對著呂暢。

　　  「呂將軍對元帥的了解應該是在我等之上，如今怎麼說出這等話來！元帥在邊境殺敵多年，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哪裡談得上一個怕字？征戰多年，元帥哪次沒有身先士卒以命相拼，如今呂將軍這般說不是太過分了？」

　　  「至於放棄柳城一事，我相信元帥自有考量，定然不是因為不敢一戰而退縮！」

　　  呂暢沒有管祁衡嶼，而是一直對著俞昕。「是與不是，今日要說個明白！若是你沒有拼死一戰的決心，那麼我去！我就是死，也絕對不讓他們繼續往前一步！若是你要割地求和，不戰而降，我呂暢頭一個不答應！」

　　  「呂將軍，你冷靜些。」蜀宇與祁衡嶼是俞昕的心腹，明顯要比這些老將更加信賴俞昕。

　　  俞昕沉默，往四周一看，然後停下。「韋將軍怎麼認為？」

　　  韋伯舒年老持重，他終於抬頭看向俞昕。

　　  「薩山慘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足為怪。至於柳城」他沉吟片刻，「元帥是故意兵敗如山倒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