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本相
俞昕本想將之前的事情簡單說一說,卻臨時改了主意,俞昕淡然問道:「怎麼?覺得我殘忍可怕?」
李鶴軒猛然轉過頭來,眼神中壓抑著怒火,「俞昕,我知道你是尊貴無比的皇室子弟,我知道你是戰功卓著的沙場將軍,你的話你的意見就可以改變千千萬萬人的命運,你們皇室的爭鬥我沒資格說什麼,國家之間的利益戰爭我也不予置評。可是,這只是一個孩子,他能犯什麼天大的錯,值得你這樣折磨他?我一直以為相對於別的皇室子弟,你一直都是特殊的,你不會隨意踐踏一個人的生命!可是我現在知道我錯了,你和他們沒什麼不一樣!眾人都說你是保家衛國的英雄,我看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權力和皇室的地位,為了這個!你誰都可以犧牲,誰都可以放棄!現在就連一個小孩子你都不放過他,非要把他弄成這個樣子你才滿意?」
「說完了嗎?」俞昕平靜地問道。
李鶴軒胸口處劇烈起伏著,眼中是掩飾不了的怒火。
俞昕面上淡然地左右走了幾步,她才徐徐道:「這些話你憋在心裡多久了?」
李鶴軒不答。
「時間一定不短對嗎?什麼時候呢?讓我猜猜,安陽關之戰?不,或許更早,或許是在與我成婚之後,也或許根本是在與我成婚之前。」俞昕在他周圍徐徐走著,神情平淡地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這年初次進京的時候,皇兄就給我指了一門婚事,對象是李家的二公子。你知道當時皇兄是怎麼評價這個人嗎?」
李鶴軒的手指顫抖著,一點點握緊。
「皇兄笑著對我說,坊間都說李鶴軒這個人才情橫溢,容顏俊美,你嫁給他倒也不算是很委屈了。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性情溫和、與世無爭,昕妹你不會有任何麻煩!」
俞昕說到後面李鶴軒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沉,讓人不敢直視。俞昕卻毫無壓力,她看著他充滿憤怒和屈辱的雙眼,反而笑了笑,「性情溫和、與世無爭,你在京都生活了十幾年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是這八個字。可是這次出了京都之後呢?你手段凌厲地解決了馮越的事情,你技法老道地拉攏了周達剛等人迅速安定了幽州,你突如其來地展現出不顧生死的魄力和勇氣,你鋒芒畢露地獨自出城與姬瑾等人周旋,可以看得出來在不少事情上你還是有經驗不足的問題,可是這是一個在京中數十載只得了性情溫和、與世無爭這八個字的人能做的出來嗎?」
李鶴軒已經閉上了眼睛,什麼話也再說不出口。
「你明明有才,卻只表現在琴棋書畫之上,你明明有能,卻只能屈居家中!這些年來你壓抑隱忍、事事順從,其實在你心中對於我們這些王公貴族是真正的看不起吧?」
李鶴軒沒有回答也沒有反駁,只是任由著俞昕一層一層地剝下他懦弱虛假的外衣。
俞昕說完有些煩躁地四處走走,看著李鶴軒在原地閉著眼睛一副什麼也不說話的樣子就是一陣生氣,「你有你的立場,你想要怎麼想是你的事。不過,你這樣杵在這裡算什麼?這天色不早了,你想要在外面將就一晚我還不願意呢!」
俞昕沒好氣道:「去找個客棧落腳吧!還有,把那個該死的小子一併帶上,他要是死了,你指不定心裡怎麼罵我呢!」
李鶴軒向她看去,只見到她眸光平和,正靜靜看著他。
李鶴軒什麼也沒有問,轉過身去將地上已經昏厥過去的小鬼抱在懷裡,然後同俞昕一起往城裡走去。兩人隨意投了家客棧,一共要了兩間房,俞昕一間,李鶴軒和小鬼一間。李鶴軒將小鬼放在床上,看到他身上的血跡就知道他傷得不輕,將他身上的傷簡單處理了一下,他就出了客棧去找大夫。
俞昕沒有攔他,就在李鶴軒走了之後,她緩緩進了李鶴軒的房間,她抬眸一掃,那小鬼被放在床上安靜地躺著。俞昕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床上躺著的人聽到她的話整個身子顫了顫,他睫毛微動,緩緩睜開了雙眼,雖然比之前多了一點活力,但是眼神十分黯淡,在看到俞昕之時眼底還藏著深深的恐懼。
俞昕冷哼一聲,「你能活著,是因為他要保你!不過我警告你,你若是再耍什麼花樣,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俞昕後面的話極重,聽得小鬼唯一能動的眼睛顫了顫,本能地想要退縮。
俞昕見達到了效果也不再在這裡久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過多久,李鶴軒找了大夫來,大夫細細地看了,說道他的五臟六腑受了重傷然後他開了一些藥方,李鶴軒去抓了藥然後把那藥讓小二去熬了。
李鶴軒猶猶豫豫、面露不忍道:「大夫,他的四肢?」
大夫只是揮揮手,說道:「這孩子的四肢只是脫臼了,重新接上就好。不過老夫不是骨科聖手,這事情老夫怕是做不到。公子怕是要另尋他人了。」他如此說完就走了,李鶴軒將人送出了客棧又匆忙回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小鬼,想到了之前與俞昕的一番對話,心中複雜到了極點。
這時小二已經將藥熬好,然後端了上來,李鶴軒接過了藥,扶著小鬼一一給他餵了。他回來之後就發現小鬼醒了,這下子也極為方便。將藥餵完了,李鶴軒走到一邊去收拾藥碗傷藥等等用來治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小鬼精神特別不好,雖然醒了過來,眼睛裡的光芒卻一直暗淡。
李鶴軒一邊忙著,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許久沒有聲音,李鶴軒也不介意,他不過是隨口問問。
「暮軒,我叫暮軒。」沙啞低沉帶著少年人的稚嫩。
李鶴軒聽到他聲音軟弱無力,又看到他這副樣子,腦中想到了三弟這麼大的時候怕是沒有吃過這般多的苦吧,心中一點點憐憫生起。他語氣溫和,聲音輕柔,就像是鄰居家的大哥哥一樣。
「暮軒,你的傷不重,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暮軒躺在床上全身無力,只能靜靜聽著,李鶴軒的聲音太過溫和,他的神情都變得恍惚起來。似乎,還從來沒有人這麼溫聲細雨地同他說過話,暮軒昏昏沉沉的腦袋中這個念頭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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