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大結局(中)
李鶴軒回到府里沒多久就聽聞駱雲被關進大牢的消息,理由是戲弄官員,造謠生事。駱雲撕碎狀紙的事情也傳入他的耳中,李鶴軒聽後沉默了很久。駱雲不肯配合俞翼,那麼俞翼想要揭穿這些事情的目的便不能達成,如此說來俞翼短時間之內還做不了什麼。
李鶴軒想明白後備了馬車前往大牢見了駱雲,等回來之後,李鶴軒就開始想辦法救駱雲出來,他說過無論結局是什麼都會護她安全,他為人師表,必須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如今朝堂之上幾乎都是俞翼的勢力,想要釋放駱雲怕是只能去見皇上了。李鶴軒其實一直都在想,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皇上怎麼可能一點也不知情?那他如果知道,又為什麼不加阻止呢?
君心難測。
李鶴軒進宮的時候竟然被侍衛攔了下來,這些守衛宮門的侍衛有些面生,李鶴軒竟然並不認識。在李鶴軒拿出證明之後那些侍衛才終於放了他進去。宮禁似乎有些嚴格。李鶴軒一邊走著一邊想。等他趕到乾寧宮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從裡面出來的俞翼,李鶴軒微微皺眉。
俞翼看到是他,猜也能夠猜到李鶴軒是為了何事而來,「李大人回去吧,父皇身體欠佳,吩咐了不見任何人。」
「那殿下不是剛從乾寧宮中出來嗎?」
看他不信,俞翼也不多說。李鶴軒繞過俞翼朝乾寧宮走去,結果還真就被攔住了。乾寧宮的總管太監程公公硬生生將李鶴軒給攔在了門外。
李鶴軒眉頭緊皺,「程公公,皇上是什麼病?太醫診治出什麼結果了嗎?」
「太醫說是中了風寒,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李大人先回去吧。」程公公如是說道。
李鶴軒沒法,只得出宮去了。他卻沒有看見俞翼幽深的目光。
李鶴軒回到李府之後,有些坐立不安,賀清流那裡還是沒有消息,駱雲這裡又暫時想不出辦法救她出來。駱雲之事李鶴軒不打算再拖,駱雲才多大,怎麼能在牢里一直待著呢?何況又是如今這樣一個心態。李鶴軒秘密去找了夏藝,讓她出城備好馬車,他自有辦法救她。夏藝半信半疑,但還是答應了。夏藝出城去了,而李鶴軒則開始安排營救之事。既然不能夠要到聖旨,那就只好明目張胆地劫獄了。不過駱雲僅僅被關在普通的牢房裡面,劫獄的難度應該要小些。
等到了晚上,冷風簌簌地吹著。刑部大牢里一陣風起,蠟燭都被滅了好幾盞。殺機悄然而近,五十多道黑影迅速靠近大牢。
「誰?」疑惑之聲還沒有發出口,人就已經倒下了。進入刑部大牢之後,五十多人直接朝著駱雲所在的地方奔去,他們手上有著地圖。要說對刑部大牢熟悉的人,李鶴軒絕對是其中之一,因此對於內情他格外熟悉。
駱雲被人救出來之後,終於鬧出了動靜。防守刑部大牢的官兵紛紛朝這裡沖了過來,一時間火光明亮、喊聲震天,廝殺之中,駱雲被帶著一路衝殺了出去,到了某處,駱雲被直接塞上了馬車,然後馬車軲轆轆地朝前奔去,剩下的五十多名影衛斷後。
這個夜晚註定不太平,等到了第二天,消息傳了開來,又是一陣軒然大波。李鶴軒知道了駱雲平安逃出的消息安心了不少。
不過,今日朝堂之上卻無暇關注這些小事,一大早上便傳出李鶴軒被免官的消息。李鶴軒聽聞之後倒沒有多麼意外,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巨大反應。
皇上需要靜養,竟然派人下旨,由二皇子俞翼暫時監國。
俞翼監國!李鶴軒心底一沉。一般來說,只有特殊情況才會輪到太子監國,皇上這個舉動豈不是明白著在說俞翼就是晉國日後的儲君。還有,為什麼會突然讓二皇子俞翼監國,難道是皇上的病並不像程公公說的那樣。
李鶴軒越想越慌,他抬腳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人去準備馬車。結果,剛走到府門口,就看見一隊士兵由遠至近地包圍了他的府邸。李鶴軒眉眼冷肅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李大人,今早宮中混入刺客行刺皇上,二皇子有令全城搜捕。還請大人放行。」
李鶴軒冷著眼,一言不發。
見他不說話,對方也不客氣。「得罪了,搜!」
兩行士兵衝進了府里開始東翻西找,一個八歲的小孩子被橫衝直撞的士兵衝倒,李鶴軒過去將他扶了起來,眼神凌厲地望向為首的那人。
那人根本不在意,李鶴軒好半晌才收回目光,他聲音有些沙啞,安撫著小孩子,」別怕。「
搜尋的過程中傳來劈里啪啦的聲音,搜尋了好一段時間,那些士兵才退了出來。李鶴軒眼神發沉,」搜完了嗎?「
那人見他臉色不好,笑呵呵道:」大人不要見怪,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
李鶴軒望著他,眼神陰沉。就在這群人就要離開的時候,一名士兵趕來,」大人,刺客已經找到了!「
」在哪兒?「
」就在李尚書的府中!「
」什麼!「李鶴軒臉色大變。怎麼可能?
那人聽到消息,瞬間沉下臉,」李大人,你父親窩藏刺客,必定懷了謀逆之心!「他手一揮,」將李大人給我拿下,關入天牢!「
李鶴軒卻上前一步,」本宮要面見皇上。「
」李大人,下官這樣稱呼你是給你留個面子,你已經被撤去官職,如今一介白身還想著見皇上?「他朝左右一瞪,」還愣著幹什麼,拿下!「
幾人上前,將李鶴軒的雙肩反扣。李鶴軒的手緊握成拳,眼神死死盯著面前之人,他壓著心頭怒火,將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李鶴軒被壓往大牢的途中,就看見四處禁嚴,有不少官兵在大街上來來去去。李鶴軒看到這樣的情形,心底越發沉重。
李鶴軒再一次進了大牢,不過這次牢中,已經不再只有他一個人。李家的人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竟然一個也不少。李周全、趙氏、呂琳才、李昊宇都被關在一起,而他則是被單獨關著。這裡與李鶴軒之前被關的地方不同,這裡是死囚,關在這裡的人要不是罪大惡極,就是殺人如麻。
李鶴軒望向頭髮白了一半的父親,沉聲問道:」父親,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周全眼神灰暗,神情頹廢。」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反反覆覆都是這幾句,趙氏在旁邊也是差不多情形。
李鶴軒的聲音卻陡然拔高,語氣嚴肅。」父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周全抬眼看向他,被他眼底的冷靜所攝,竟然安靜了下來。
」他們搜查府中之後,竟然搜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衣人,然後他們就直接以窩藏刺客的名義將全府之人給捉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刺客在府里。「李周全眼神絕望。光是窩藏刺客的這個罪名,就已經夠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了。而如果二皇子認定刺客是他們派遣入宮刺殺皇上的話,那麼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李鶴軒沉默半晌,方才問道:」父親,你老實告訴我,刺客一事與你究竟有沒有關係?「
李周全平日本就不待見他,此時聽他如此問,更是憤怒。」逆子,逆子!我難道會想不到這樣做的後果嗎?我怎麼可能去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鶴軒其實也不大相信,可是如果父親並不知道這些事,那麼那個刺客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有人要陷害父親?可是二皇子和父親雖然疏遠了不少,但在明面上父親還是二皇子的人,一般人不會輕易去動父親。那麼是誰呢?父親有什麼值得對方如此做的原因呢?李鶴軒實在想不通,但是他卻知道這件事的後果。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李鶴軒的雙手顫抖。他一一看向被關入大牢里的幾人還有幾十名丫環下人,心裡冰冷異常。李鶴軒有些頹然地坐了下來,地上潮濕,他卻沒什麼感覺。刺客之事究竟是如何他不清楚,但二皇子絕對不會來管這件事,甚至於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那麼只有查明這名刺客的來龍去脈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可是他身在牢中,又如何去查明真相呢?
李鶴軒倚著牆面而坐,雙手捏的緊緊的,他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不行,李鶴軒冷靜下來,一旦他逃了出去,就多了一條畏罪潛逃的罪名,他是逃出去了,可萬一查不到證據,那麼他家人的命,可就都沒了。
不能輕舉妄動。李鶴軒將頭仰靠在牆上,頭疼的厲害。難道只有一死嗎?
死?如今的他還怕什麼死?只是不能讓親人跟著他一起送死罷了,他一定要救他們,一定要。
李鶴軒被關在牢里苦思冥想,眼睛都熬紅了,卻還是沒想出辦法。到了深夜的時候,牢役送來幾個窩窩頭,一人分得一個。這窩窩頭的味道實在不算好,又硬又難吃,但李鶴軒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而且吃的異常平靜。
另一邊牢里的李周全將東西一把扔到地上,大喊大叫。「你們這拿的都是什麼東西?難道不知道這刑部大牢以前還是本官管著嗎?小心本官出去,一個個要了你們的腦袋!」
那牢役陰陽怪氣道:「李大人,是我們怠慢了。」勞役不屑嗤笑,「李大人若是不吃,那麼日後連飯都省了,我們兄弟還樂的自在。」
「呸,還想著自己是以前的大官呢?還以為自己能夠出去?窩藏刺客可是一等一的大罪,你們呀,就等著死在這裡吧!」那牢役冷笑著出去了。
李周全氣的發狂,除了罵上幾句出氣什麼都做不了。最後他罵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頹廢,」完了,這回真的完了。「
李鶴軒垂下眼默默吃著窩窩頭,吃完後,他倒在木床上睡起覺來。
第二天李鶴軒醒來,幾乎沒有多少天亮的感覺,整個牢里就只有幾盞昏暗的燈光,就像是暗無天日的深淵一般,怪不得那麼多的人會發瘋自盡。看不到一點點的希望和光明,這份絕望就足以將人逼瘋。李鶴軒一個人在陰影之中坐著,周圍有不少人鬼哭狼嚎的聲音,其中不乏李家的丫環下人,他們何其無辜,卻要遭受這份災難。
夜晚的牢房潮濕,不過一個晚上而已,呂琳才就發起高燒。牢役被趙氏叫了來,卻沒有人願意給呂琳才找大夫,哪怕是趙氏塞了好些銀兩。
李鶴軒聽了之後沉吟片刻,他站起身來,一把將身上的衣袍撕扯下一塊。李鶴軒咬破手指,手指滲出血來,他就著鮮血用手指寫字。開頭是休妻。不到片刻,一張白布已經布滿了血跡。
李鶴軒將血書交給牢役,聲音冷漠,「她已經不是李家的人了,若是她死了,你們就是草菅人命!雖然我出不去,但是呂家的人若是知道你們見死不救,你們知道呂家的人會不會放過你們嗎?」
見他們露出幾分忌憚,李鶴軒繼續,「呂家可是與二皇子有所交情,她若是死在了這裡,到時候二皇子怪罪下來,你們可擔待得起?」
幾番猶豫,牢役終究還是打開了牢門將呂琳才放了出來,呂琳才病得不輕,但她好歹還有幾分神智。呂琳才拿著手中的血書,手有些顫抖,她知道李鶴軒這是為了保全她還有她的家人,她該感激不盡的。她沉默了很久,病容憔悴的厲害。
「你還有一點點喜歡我嗎?」她低聲問。
李鶴軒沒有去看她,只側著身子,聲音冷漠。「沒有。」乾脆利落,卻是第一次說的如此明白。
呂琳才頭髮昏,捏著血書的手越發的緊。若是他還喜歡著她,她便生死都可以相陪。若是沒有,她卻不能如此任性,不能為著他連累親人。呂琳才拿著血書轉身,有些恍惚。
「一直以來我總覺得你欠了我,其實你並不欠我什麼,甚至於我欠了你。你一直受我所累,卻從沒有說過什麼,但我知道你很痛苦,甚至於日日用政事麻痹自己。我輸了,輸給你了。」呂琳才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謝謝你。」
李鶴軒沉默地坐下,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份婚約,於他而言,是一副沉重的枷鎖,沉重到快要爬不起來。如今這樣,既成全她又成全自己,再好不過。
李鶴軒伸手觸碰懷裡的玉佩,溫良的感覺透入手指,他緩緩輸出口氣。起碼,他還有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