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4
俞啟澤和俞子熙連忙回頭，看見遠處的人，臉上的笑意斂下不少，整個人也變得規矩許多，他們連忙走了過去，恭聲道：「父皇。」
來人接近四十，一身威嚴的黃色龍袍，五爪金龍仿佛要騰越而出，他面上肅穆莊嚴，雙眼如古潭深井，不怒而威。
俞昕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遠方馬蹄聲響起，她側目看去，正是李鶴軒一群人，只是，看著人群中和呂文耀同騎一馬而來的呂琳才，她微微眯了眯眼。
俞子熙簡直忍不下去，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還敢跟來。但是礙於父皇在這裡，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俞啟澤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看俞昕，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姑姑，你要怎麼辦呢？
李鶴軒下了馬，呂文耀扶著呂琳才下馬，他們趕到的同時，又是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到來。正是從宮門出發的隊伍，王公公一路隨行，好不容易到了，終於可以緩口氣的時候，卻被景王府門前的人嚇了一跳，他連忙去向俞霆行禮，「參見皇上。」
「起來吧！」淡淡的聲音響起。王公公爬了起來，有些驚悚的看著俞昕，急得滿頭大汗，「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他指了指一旁的轎子，「那，那裡面又是誰？」
俞昕道：「王公公別急，那是我的丫環秦歡。」她又朝轎子朗聲道：「秦歡，出來吧！」
轎子下壓，帘子掀開，有一個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走了出來，她膚如凝脂，眉清目秀，穿著一身大紅衣服，更加襯托出她的肌膚雪白如玉。
在一旁站著的祁衡嶼眼中滿是驚艷，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她的身影，一張剛硬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薄紅，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秦歡走到俞霆面前跪下請罪，「奴婢擅作主張，穿了皇上賜予王爺的婚服，望皇上恕罪。」
已經趕來的呂琳才見到皇上同樣吃驚，吃驚過後，心中冷笑兩聲，景王爺讓人代嫁，等於欺君罔上，皇上絕饒不了她，最好直接一怒之下廢了這樁婚事。
四處都是王工大臣，見到這個場面也是目瞪口呆，匪夷所思。吏部侍郎楚春潔上前道：「啟稟皇上，這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頭，若是沒有人指使哪裡有那個膽量代王爺出嫁？我看此事定是景王做主，如今東窗事發，才要這個丫環來做替死鬼。皇上，此種行為不可姑息呀！」又一名官員站出來，「皇上賜婚，普天同慶，本是朝廷之喜，社稷之福。可是，景王膽大妄為，竟然讓人代婚，戲耍皇上，戲弄百官，簡直是目中無人，欺君罔上。臣請皇上治景王之罪。」
四處百官議論紛紛，又有幾名官員站了出來。
「臣附議。」
「臣附議。」
局勢一下子急轉而下，仍是跪著的秦歡面露擔憂，祁衡嶼瞳孔縮緊，右手不自覺地扶上腰間劍柄。
呂琳才眼中閃過急迫，李鶴軒則是面無表情，冷眼旁觀。
俞子熙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急道：「父皇，姑姑沒有這個意思。這群大臣胡說八道，若是真的要找抗旨，姑姑就不會出現，也不會站在這裡。至於這個丫環的事，應該是另有隱情。」
他這樣一說等於是將欺君的罪名推得乾乾淨淨，至於旁的什麼錯誤對於聲勢顯赫的景王來說，顯然不值一提。
他這番話有理有據，膽氣十足，倒讓一些大臣開始正視這個尚未及冠的年幼皇子。
俞霆看向俞昕，「景王，你怎麼說？」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都想知道她又會作何反應，或是辯解或是反擊，亦或是求饒認罪。
可是，都沒有。
俞昕大笑地看著眾人，那笑容甚是張揚不羈。
楚春潔面上掛不住，惱羞道：「景王，皇上問你話呢？你笑什麼？」
俞昕停住笑容，背負著雙手站立，「本王若是想抗旨就不會接旨。」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好狂妄的語氣。這不就是說若是她想抗旨她早就抗了嗎？
楚春潔氣極，道：「景王，你既然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你，你好大的膽子。」
俞子熙與他針鋒相對，「楚大人難道沒有聽明白嗎？姑姑的意思很明確了，她既然接了旨就不會抗旨。」
楚春潔有口難辨，只好恨恨作罷。他看向皇上，看他作何處理。只要皇上認為她是，那麼她就是，她再百般辯解也是無用。
不只是他，其它的諸人都紛紛看向他，屏氣凝神等待他的決斷。俞霆沉默半晌，突然也笑了，他看著俞昕，「景王，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看把大臣百官都嚇成什麼樣子了。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莫要誤了吉時才好。」
全場的人們都是一片訝然，說好的處罰呢？問罪呢？大臣們爭的死去活來的，結果正主一句「開玩笑」就了解了，這，是不是太不像皇上平日的作風了？
大臣們面面相覷，有心人則是看看皇上，又看看景王，總覺得兩人氣氛格外奇怪。
呂琳才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會是如此，如果普通的人做了這樣的事，死個十次也不為過。偏偏景王，一句玩笑就可以揭過。那麼，軒哥哥豈不是還是要和這個景王爺成親，呂琳才抿了抿唇，眼中萬般情緒閃過。
李鶴軒眼神閃爍，晦暗不明。
聽到皇上不計較，禮儀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急急忙忙地跑上去，「皇上，吉時馬上就要到了。這，景王爺再換衣服也來不及了。」
俞霆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俞昕，顯然是看她的意思。
俞昕笑笑，「我這身衣服來拜天地也沒什麼問題吧？」
眾人見她紫色長衫，氣韻天成。李鶴軒紅色長袍，相得益彰，紛紛心中讚嘆，佳偶天成。
於是，一番緊急籌備後，俞霆坐在景王府的上首。
其下是俞昕和李鶴軒，周圍俞子熙，俞啟澤，呂琳才，呂文耀，還有各位王公貴族皆是站在四周。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好不熱鬧。
禮儀官高聲，「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俞昕跪的坦然，毫不扭捏。倒是難得的沒有鬧出些什麼事來。李鶴軒則是面無表情，仿佛行屍走肉，一舉一動皆是僵硬無比。
「送入洞房。」
本來按照普通的婚禮自然如此，只是俞昕是王爺，誰敢強迫她？都紛紛躑躅，不知道該怎麼辦。
俞昕看著幾名侍女一動不動，只好自己抬步向婚房走去。侍女們鬆了口氣，紛紛匆匆忙忙地跟在她的身後。
李鶴軒身體有些僵硬，他不敢去看呂琳才的反應，只能任由人簇擁著他離開。
呂琳才看到他遠去的背影，嘴唇微動，一行清淚直直地掉了下來。軒哥哥，你終究是捨棄了我。她的手不自覺地掐進掌心，鮮血一滴一滴流了出來，宛如她破碎的心。
各位王公貴族都各自入席，吃吃喝喝，俞霆主持完婚禮後就帶著幾人離開。沒了他的拘束，旁人也放得開了，場面也變得格外熱鬧。
李鶴軒不得不打起點精神應酬，只是面上仍是沒有一絲喜意。俞昕本是往新房走去，奈何這景王府剛建，她也不知道新房在哪兒，跟在她身後的侍女們只以為她隨意轉轉，也沒有提醒。然後，然後就是俞昕轉了好幾個圈，怎麼也找不到新房！她剛想問問身後的侍女，沒想到碰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呂琳才。
俞昕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你膽子不小。」
呂琳才想起之前種種，如今再見景王爺，心中不自覺地一顫。她強壓下心慌，行禮道：「參見景王爺。」
俞昕也不為難她，「行了，有什麼話直說吧？我給你半盞茶的時間。」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輕飄飄地又加了一句，「可不能讓他久等了，你說是不是？」
這個他，自然是指李鶴軒。
雖說今日她在街上大鬧情有可原，但是終究景王府的名聲受損。她可以不計較，但是小小的警戒還是要的。她這話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明明確確地提醒她，李鶴軒已經和她成了親，她無論有什麼心思都最好通通的收起來。
呂琳才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如今婚禮已成，事實既定，軒哥哥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可是，她，她不甘心。
她突然跪下，淚流如注，「王爺，我知道我沒有臉來見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愛軒哥哥，我不能沒有他。沒有他，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王爺，你發發慈悲，讓我進府伺候軒哥哥吧！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哪怕只是在他身邊當個奴婢也好，只要能讓我留在軒哥哥身邊，我做什麼都願意。求求你，求求你。」她說完就開始給俞昕磕頭，一個兩個，額頭上甚至泛起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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