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冤案（十）
從音兒這裡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李鶴軒沒有辦法，只好將音兒安置在城外的一處宅子裡，並且請了大夫給她醫治看看能否有所好轉。雖然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音兒明顯是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重要證人，李鶴軒也不能輕易放棄。
陳知海是補上來的大理寺少卿，與李鶴軒頗為相投，這次前去會會這個李總管，就是他帶頭前去，而駱雲和夏藝一併跟著。李鶴軒又囑託了幾句。
「不要說漏了嘴，還有駱雲可能情緒激動，你警惕著她，別讓她鬧了起來。李總管那裡，探不出什麼口風，你也不要強求，另外想想辦法能不能讓李總管開口。如果實在不行，就找個適當的時候，讓駱雲將實情告知，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李鶴軒將此事交給了他，自己則進宮去了。
永寧宮？為什麼會提到它呢？
李鶴軒找了些老太監宮女，終於找到了永寧宮。
「大人不知道，這永寧宮原是先皇的寵妃所住，後來這寵妃死了，整個宮裡就陰森森的，時常鬧鬼。後來就沒有人再住在裡面了。據說在先皇之前，也有這種情況。不知是哪個美人死了，冤魂聚而不散，後來搬進去的妃子都相繼地出了事情。直到先皇時候，那寵妃的事情一出，這裡就被封做了禁宮，不大有人來，也沒多少人提起，怕遭晦氣。底下的人時常稱呼這裡為鬼屋呢。」
李鶴軒推門而入，宮裡果然多年沒人打理，裡面雜草叢生，牆壁坍塌了也沒人修繕。蜘蛛網絲纏在李鶴軒的身上，他伸手弄了弄，但蛛網很多，一時弄不乾淨，李鶴軒見此倒也不管了。
拿著鑰匙的老宮女邊走邊說著，在她的臉上儘是歲月的痕跡。
李鶴軒問道：「那名寵妃叫什麼名字？又是怎麼死的？」
「記不大清了，似乎叫梅美人來著。不過受寵沒多久便失寵了，因此宮中記得她的人不多。至於是如何死的，好像是上吊自盡斷了氣的。我記得她大概是在二十年前死的，她死的時候梅花開得正好，當時皇后娘娘正帶著一群嬪妃在御花園中折梅賞雪，那場景可熱鬧了。」
二十年前？似乎時間有些對不上。
李鶴軒沉吟，「在十年前，永寧宮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
那宮女沉吟半晌，「大事沒有，不過倒有一樁奇異的事。」
李鶴軒靜靜聽著。
「原是宮裡出了小賊，偷了舒妃娘娘的貴重物品，後來那小賊逃到了永寧宮躲著，舒妃娘娘格外生氣，便帶著人趕到永寧宮捉賊。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不知怎的後來竟然驚動了先皇，連先皇都帶著人來到了永寧宮。後來此事倒也逐漸平息下來，只是永寧宮被封做禁地不許人輕易進入。」
「此事有什麼奇異的地方嗎？」不過是捉賊的小事而已。
那老宮女笑，「大人不知道，出事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只是後來才聽人說啊，宮中有人失蹤了，而且不止一個，有十來個人呢。大家都猜測是和當日永寧宮捉賊一事有關，後來這消息傳著傳著不知怎麼的就沒人敢議論了，聽說是太后，就是當時的皇后，皇后聽到宮人們談論此事，便重重地罰了那些宮人，從此之後議論的人也就少了。」
「那些失蹤的人怎麼說是和永寧宮捉賊一事有關呢？」李鶴軒有些不解。
老宮女神色有些嚴肅，「因為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地消失，而這些消失了的人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
「什麼地方？」
「他們，都是那日去過永寧宮的人。」
李鶴軒神色一震，然後停住腳步。老宮女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繼續說著，「過了幾天，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了，宮中一陣人心惶惶。然後就突然傳出了舒妃暴斃的消息。」
李鶴軒瞳孔一縮，聲音冷冽。
「你究竟是什麼人？」
李鶴軒眼神嚴肅，手心冒出汗水。
老宮女緩緩一笑，「大人不必疑心，我只是將所知的事實告訴大人而已。」
「誰派你來的？」
老宮女一笑，滿臉皺紋。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不得已，李鶴軒將人關了起來。如今知道了些線索，但李鶴軒神色陰沉，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他追查此事明明一向隱蔽，又是如何泄露了風聲呢？
又究竟是誰，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又為什麼要幫他？
李鶴軒越發覺得不對勁了，這種身在局中被人算計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仿佛有一隻大手在掐住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來。
回到李府，李鶴軒詢問了駱雲夏藝此行的收穫，還特意詢問了幾人此行的經歷，見到幾人失望地搖頭，李鶴軒便知道結果了。
看來只有他被盯上了，駱雲並沒有暴露身份。為什麼呢？他是在查駱雲的案子，順藤摸瓜地查到了永寧宮。但是事實上駱雲並沒有暴露，沒有人知道他是罪臣之女，可是當他接觸此事的時候，便引來了一股勢力的關注。那麼對方難道是針對他嗎？告訴他線索難道是想要他繼續查下去？
李鶴軒腦子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楚。是二皇子嗎？如果是他，他是怎麼知道的消息？可是如果是他，又為什麼要幫自己？這完全說不通啊。而且最近二皇子和皇后深受打擊，應該不敢再在這種關鍵時刻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引起俞霆的猜忌吧。那麼，還會是誰呢？難道是成太妃。算起時間，她應該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難道是她特意提醒自己。可是，也不對。她雖說態度改變了些，但是性子極為冷淡，不可能會好心到幫助他。而且她幽居多年，應該不可能有能力查到他正在暗查的事情。更何況她如果要提醒他，那個老宮女也不用緘默其口了。
將所有可能的人都過了一遍，但是信息太少，他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沒能琢磨出來什麼。
李鶴軒一時有些棘手，這件事情，他究竟該不該繼續往下查呢？那幕後之人分明是希望他往下查的，不然不會派人來提醒他。如果他繼續往下查，那麼必然會中了某些人的計，最後不說翻案，甚至禍福難料。如果他不再追查，他又如何向駱雲和夏藝交代。
李鶴軒深夜一個人待在屋子裡，他取了棋盤放著，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自己跟自己下棋。他皺眉沉思，帶著幾許愁思。棋局已定，該要如何破局呢？
似乎處處都是死局，仿佛無路可走。
李鶴軒閉上眼。雖然預知到危險的靠近，但是如果不查個明白他又如何心安？他處在這個位置上，便得擔起明察秋毫這四個字。
他再次睜開眼，眼神堅定，無論要付出什麼，他都得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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