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隔閡

　　  李鶴軒一個人在黑夜之中慢慢地走了回去，這一路竟然格外得漫長。

　　  李鶴軒在屋外待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泛白他還是在那裡一動不動，呂琳才打開門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聽到動靜，李鶴軒回頭，「你醒了？」

　　  他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但是他的話卻充滿平靜，呂琳才看到他異常平靜的眼，一瞬間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一夜沒睡嗎？心裡微微發疼，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他。

　　  李鶴軒從地上站起，他輕輕抖了抖身上的寒霜，眉目溫和，「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先回去吧。」

　　  呂琳才偏頭，眼眸有些發冷，「你何必再管我的死活，讓我就這麼死了豈不更加乾淨！」她話語含譏帶諷，字字堅硬如鐵，李鶴軒卻只是嘆了口氣，語氣帶了幾分無奈。

　　  「琳兒，先回去吧。回去之後我給你一個交代。」

　　  呂琳才心底忍不住一顫，她哈哈笑了起來，淚水沿著眼角流下，她唇色蒼白，「交代？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什麼交代，我從來想要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心而已，只是你的心而已。」呂琳才抱膝蹲了下來，痛苦不已。

　　  李鶴軒緩緩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邊，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呂琳才一直哭，他便一直在旁邊陪著看著。

　　  「琳兒，是我對不起你。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呂琳才含著淚，「我要你娶我，你願意嗎？」

　　  李鶴軒沉默，「只有這個不行。」

　　  呂琳才含淚笑道：「為什麼不行？你一向最重承諾，當初你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過要娶我，現在卻想要後悔嗎？」

　　  寂然無聲。

　　  「呵呵，其實，不過是你怕失去她對不對？因為你太愛她了是嗎？「

　　  呂琳才像是在自言自語，」軒哥哥，我太了解你了，你愛一個人便捨不得那人受一點委屈，以前對我你就是這樣，而如今你卻硬生生地奪回了那份愛。「

　　  她哭泣著。

　　  」軒哥哥，是因為不夠愛對嗎？不夠愛才可以輕易忘記，忘記以前的點點滴滴。「

　　  李鶴軒垂下眼，」琳兒，別這樣。「

　　  呂琳才望向他，」軒哥哥，不要再對我好。「淚水流下，她搖著頭，」你的好，我再也受不起。「

　　  李鶴軒看著蹲身孤寂的呂琳才，一時間只覺得往日萬千的歲月似乎都煙消雲散了，他們之間，不過短短几月，便已經滄海桑田。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日日相伴的少年時光，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琳兒對自己的重要性，直到後來心甘情願地承認這門親事，從此心中便只留下這樣的一個念頭，她會是他日後的妻子，他應該好好地對她，這對於他似乎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身邊的所有人都認為理所應當，就連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他一直都在守護著琳兒慢慢長大，將她的一瞥一笑都放在心間，從小到大，心都被一個人填的滿滿的，只因為他知道琳兒會是他的妻子，他一直這樣堅信。直到有一天。  

　　  李鶴軒緩緩閉上眼睛。或許琳兒說的是對的，因為不夠愛所以才會那樣的不堪一擊，就像是薄紙一樣受不住一點兒打擊。

　　  李鶴軒緩緩蹲下身來，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琳兒，我送你回家。「

　　  一路無話，直到呂琳才走進呂府她都沒再回過頭。呂文耀在呂府門口狠狠地揍了李鶴軒一頓，李鶴軒被打出血來，卻一直沒有還手。朱順在旁看不下去，想要阻攔，卻被李鶴軒制止了，最後朱順只得將渾身是傷的李鶴軒抬回了景王府。俞昕知道了，只是淡淡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其餘的話一句也沒多說，倒弄得下面的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第二天，渾身酸痛尚未痊癒的李鶴軒堅持從床上爬起來前往大理寺，朱順勸也勸不住，最後只得由著他了。李鶴軒正式接手大理寺卿的職位，諸事纏身，一時間忙的天昏地暗的，先不談齊家的案子，就徐長方需要交接給他的事務就是一大籮筐，李鶴軒忙忙碌碌了好幾天，才終於對大理寺內部的情形有了個大致了解和掌握。這一日，李鶴軒還是在大理寺中睡下了。為了儘快熟悉大理寺卿的事務，他這幾天每日每夜都待在這裡，已經連續好多天沒有睡個好覺。

　　  但是，李鶴軒好不容易躺在了床上，他卻一直睜著眼根本睡不著。晚上的窗戶沒關，有涼涼的夜風吹來，李鶴軒有些冷，他沒有去關窗子，而是直直盯著房頂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沉沉地睡了過去，嘴角還帶著一份苦澀。  

　　  第二天一早，他如常地前去處理公務，朱順這才攔著他，」李大人，今天是休假。「

　　  李鶴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原來他已經沒日沒夜地待在這裡十天了，他自己竟然沒有察覺。

　　  」那，回府吧。「

　　  等李鶴軒回到景王府才發現府里清清冷冷的，沒有什麼人煙。猶豫再猶豫，話到嘴邊幾次都咽了下去，李鶴軒還是問道：」俞昕呢？「

　　  這個名字現在念起來竟然有些恍惚。

　　  有下人回道：」王爺已經好些日子都沒在府里了。「

　　  李鶴軒應了一聲，離開了。景王府很大，除了俞昕的主院，還有很多其他的院子，李鶴軒一直都住在別處。

　　  朱順看著李鶴軒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他看看天，只覺得景王府越加寂寥了。

　　  李鶴軒這一晚完全失眠，如何也睡不著，良久他披了件外衣，頂著更深露重出了院門，四周都格外安靜，他只是靜靜走著，月光如影隨形，仿佛排解不了的心事。

　　  他迎著晚風散步，終於得償所願地染了風寒，第二天就發起燒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渾身都滾燙得緊。這事直接把朱順急得團團轉，他急急忙忙出去請大夫，大夫前來開了藥，李鶴軒便沉沉地睡去。

　　  朱順想了又想，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岑正。他知道岑正一定知道王爺在哪兒。

　　  不知道為什麼，李鶴軒的這次風寒來勢洶洶，他一會兒好一會兒壞，朱順詢問大夫大夫只是搖著頭說不出一個原因來。朱順只好讓人按時熬藥再餵給李鶴軒喝。這樣反反覆覆直到晚上，李鶴軒還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見什麼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