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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聚集在門外的院子裡,面面相覷最終都未出聲說什麼,而寧陸此刻卻十分安靜地半跪在地上,仿佛在等著接下來事態發展。
日光落在窗框上,微生斂將李幼如頭髮上凌亂的發梢理好,那些頭髮如同主人一般捲曲難以征服,即便藏在布巾下也絲毫不影響她吸引著身旁的人。
他想起了曾經在樹林間的時候,青竹好奇問過他,為什麼會不喜歡阿游。
當時的自己一定沒有想過,只不過短短的相處時日之中,他也會步步淪陷進去。
初見的每一幕都還歷歷在目,可是卻再也無法知曉她曾經有過的心愿了,也再也無法等到下次春暖花開的蘭花時節。人死如燈滅,只有追悔莫及留給還活著的人。
微生斂望著她仿若安睡的面容感覺不到屋內時間流逝,只不過眨眼間日照西斜,他神情恍惚間似乎聽到院外的吵嚷聲,腳步聲也靠近了。
「不知羞恥,你怎麼有臉待在她身旁的!」青竹怒罵道。
微生斂卻只俯身虔誠在女子唇瓣落下一吻。
「你——」
微生斂戀戀不舍起身離開李幼如走至門外,與青竹擦身而過卻絲毫不曾理會他。
而少年晦暗的目光落在還跪著的寧陸身上,「你不該有話對我說?」
「世子有話便問。」
原先微生斂曾想過很多,寧陸與人結仇雖多,可大多數人都已經成了劍下亡魂。他傷了人,卻又要去救的人卻幾乎未曾聽聞。
「有關於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微生斂淡淡問。
寧陸揚起臉看向他,心中想著終於還是要將此事公之於眾,不僅僅是微生斂想要知道,那些一直在院子裡等待的人也同樣想知道。
為何李幼如長達數年的隱居,為何將自己藏於一片灰暗之下。
寧陸從未對微生斂提及他還未長大時的往事,更不必在當初李幼如逃婚事後,寧國公府上下都禁止再提及此事。再延伸往後,但凡公眾場合里提及此事來尋樂的人,都會莫名遭遇禍事。
漸漸地便再也沒有人敢提及李幼如的名諱,更不敢在寧國公府的人面前提及此事。
待寧石清又納了幾位側室進門後,即便偶然有人想起了當初校場上的紅髮少女,可也只感慨世事變遷。
寧陸道:「她本名為李幼如,乃是長今城李家的四小姐,當年是逃婚離開的長今城。」
微生斂心中一緊,他還記得李幼如曾經說過此事,如今印證並非謊言。那個負心人也在長今城,是她無力反抗只能逃離的對象。
「我曾受命追捕李幼如,但未能成功。」
微生斂不敢置信怔怔看向他,隨之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寧陸是第一劍客卻並不聽命於任何組織機構,因為他只效忠於一人,並且只會聽命於此人的傳喚。
而李幼如最初救下自己,親近自己的理由是什麼。
微生斂摸向自己的臉,突如其來一陣荒謬感令他指尖都顫抖著。他從未覺得自己像那個人,對於自己的母親微生白露他還有著印象,他不該是像寧石清的。
場面空氣凝滯令人窒息,本就心如死灰的微生斂又再次被所知曉的真相推入深淵。
偏偏他最厭惡的人,卻是他同李幼如緣分的開端。
所以李幼如才會三番幾次提及,自己除卻臉全然不像是她心中那個念念不忘的影子。
寧陸觀察著他的神情,見他如遭重擊的空白便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世子,李幼如當初訂婚的是曾經寧國公府的世子,也就是你的父親寧石清。」
此言一出不僅是微生斂沉默了,一旁的劉子峻等人也在理解了寧陸的話語後紛紛感到了震驚。
「若非當年她逃婚,此時她已是寧國公府的大夫人,也會是你名義上的嫡母。」寧陸還指向了自己眼下的疤痕,「你不是曾經很好奇過我這道疤痕的來歷,便是我在追捕李幼如時被她用劍刺下的。」
微生斂突然大吼道:「閉嘴!」
寧陸卻無法任由他這般消沉下去,只冷聲道:「世子,你們本就無可能。錯既是錯,又何必一錯再錯。」
微生斂捂著耳朵怒吼道:「我說了你閉嘴!你現在是想要教訓我?我已經沒有了她,你卻還想要一再否認我和她曾經的過往!」
他不願接受發生的事情,可是李幼如就這麼死了;不願意認同辛夷所說的話,可現今卻知曉了自己是她所恨人的兒子;不願否定自己對於她的情意,可現在卻一再被指責是孽緣。
可他卻不能輕易尋短見,因為自己這條性命是李幼如救回來的。
何其殘酷的事實真相,即便是此刻他卻仍然憶起他們所經歷的點點滴滴里,李幼如曾問過他虛妄的和平假象和殘酷的真相哪個更加好。
更可悲的是此刻他理智知曉著哪個是正確的選擇,可卻失去了前進的勇氣。
第42章
三日的時間, 辛夷帶著棺槨北上回到了師門處。
而微生斂也堅持要一同扶靈北上,三日之間他幾乎未曾進食,只是長久的依坐在冰冷的棺槨之外。少年身上哀色的麻衣服飾僅有親近之人才會穿著, 自從那日同寧陸說完話之後便仿佛一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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