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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如側躺在床上,從枕下摸出當初請求阿斂送給自己的小刀,緊握著刀鞘時才略微感覺心情平靜了。
現在她的心並非再是以前漂泊不定的模樣,從恐懼逃避到現如今些微的轉變,不知覺間便已歷經許多春秋。
漠北已然許久沒有如此大規模的宴請他國使臣,此次也是王廷變動後的第一次正式宴請。
但也不僅僅是漠北一國,這十幾年以來除卻當年在奉安一次後,各國間多有大小事宜衝突,國境邊界處常年都有戰火。
宮宴難得令漠北王宮染上幾分熱鬧的氣息,宮中的侍女侍從們忙得到處亂竄,李幼如也不例外被侍女們一早就喊起身來梳妝。
直至傍晚一切才準備完善,達慕沙與李幼如是最後才抵達宴席的人,此時坐席上的使臣們都已齊人等待漠北王室多時。
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這位新任的漠北王,更沒想到他進來時身後還緊跟著一位紅髮女子。
達慕沙大步跨向最上方的主座,其餘人也都起身行禮,只在餘光之中打量著他與身後那個女人。
能夠站在漠北王身側的女人身份寥寥無幾,可聽聞這位年輕的君王就沒對誰上過心,至今膝下沒有子嗣,應當就不會是漠北王后。又傳聞里王室多了個小公主,莫非就是這個紅髮的女人。
李幼如緩步走在這條布滿權力交鋒的道路上,目光掃過了在場這些微垂首的人,忽然便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曾無畏無知走向了類似的地方。
雖然說不上臨危受命,但也的確是接下了一個重任。
忽然間走過一個身著青衣的青年時,對方本略抬眸光想瞧瞧看清這位公主的面容,忽然間卻睜大了雙目,身子也頓時僵住。
寂靜的空間內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使他身邊的人都聽見,包括李幼如。
「…阿游?!」
李幼如腳步停頓了一下,側目看向一旁的青衣男子,眼中微微閃過些許詫異,但又很快平靜下來。
青竹本就是螢卓未來的長老,也許這兩年間也正式接任了長老的位置。但令李幼如沒有想到此刻驟然就相見了,兩人身份也與先前在螢卓時截然不同了。
只不過在如此嚴肅又人數眾多的場合之中,這樣突兀的聲音顯然吸引了許多人,紛紛將目光射向他們,連達慕沙此刻也皺起眉看向身後。
李幼如只佯裝不明白問:「我的確是名叫阿游,這位大人可有事找我?」
陪在青竹身側的人紛紛都被嚇了一跳,立刻示意青竹退下不要在此刻先惹出事端,又朝她躬身道:「我等無意冒犯。」
青竹也仿佛才回過神他現下所處在的地方是漠北的王宮,自己身為螢卓的使臣正在參與履行職責。
他仰臉看了下宴席上的情況,只好又低下頭忍下心中的萬千疑慮,「沒有。」
達慕沙沉下臉不悅道:「螢卓的使臣竟然如此不知禮數,公然直呼公主名諱?」
李幼如輕嘆一口氣後冷聲說:「的確是很失禮,但現下我可不準備成為你們口中的談資,所以螢卓的使臣若真心覺得對我感到歉意,便不要再有輕視我們漠北的行徑。」
說完便從他們身前再無停留,快步走到了達慕沙的身旁。
李幼如同他目光交匯,後者盯著她只嘖了一聲,「不用對這些人都這麼好心。」
「那我回去把他們都打一頓先?」李幼如一挑眉。
達慕沙冷哼著不再看她,只甩臉坐到了主位之上,李幼如的座位也被安排在臨近他身側的位置,也不多言便坐下。
剛剛的小風波已然將大部分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了李幼如身上,又瞧見了她居然能坐在僅次於王位的位置上,連漠北攝政王都只能在更之下的位置。
而本該也出風頭的婁旭也只默默飲著酒,仿佛發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李幼如覺得他安靜得過分怪異,只是現下她也確實不想同他多說什麼話,只不過先前婁旭所說的那些話仍然令她心中有所猜測。
隨著主人就坐,這場慶宴也正式開始了。
這些宴席所準備的大差不差,李幼如稍微看了兩眼便沒有了興致,只是眼神緩緩落在了奉安使臣團的方向。
她幼時在奉安都城的長今城長大,長大後也曾見過在宮中那些官員穿的官腹,不如說從最開始踏入這里開始她便知道那些人來自奉安。
奉安使臣之中並沒有微生斂的身影,明明最初便是他們讓微生斂獨自出使漠北,現下又將其隔絕在外。
而這件事情顯然也是使團為首的人所授意的。
寧石清的面容神態絲毫不減當年的光彩照人,微微含笑的嘴角仿佛能時刻牽動他人的心弦,一雙桃花含情目任誰都會對他生出幾分莫名的好感。
他並沒有瞧向過自己,李幼如很清楚,因為他們目光從來沒有交匯過。
那時常就會出現在自己噩夢之中臉此刻瞧來並不面目可憎,因為那也是一張同阿斂十分相像的面容。
她以為自己瞧見對方時會湧出滿腹恨意,可是現下卻仿佛有種隔世恍惚的感覺,最先想起來的是他曾經溫和看向自己時露出的笑顏,隨之才是那日撕碎假面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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