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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嗎,好好的世子爺不做,非要來這給我使喚。」李幼如心中知曉從微生斂口中說出來的話不會是虛情假意,因此才更加害怕他會這般做。
她懼怕這樣無比炙熱虔誠的感情,就像望見了那個被全然辜負的自己。
微生斂認真道:「是。」
他目光灼灼,眼中神采與前些日子不同,仿佛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李幼如盯著那張同寧石清神似的臉半晌,心中暗嘆一口氣轉身離去,「不把藥喝了就別同我說這些,我一個字都不信。」
大約這便是自己玩弄人心的下場,偏偏要去做同寧石清一般的事,想要將那股怨氣與執拗都發泄在微生斂身上,結果卻反而引火燒身了。
可是這也實在太過巧合,這兒離長今城極遠寧石清的兒子居然真的會出現在螢卓,而且就是在雨天被自己撿回了木屋裡。
又正巧自己鬼迷心竅,一見他睜開眼便觸動了心底的弦,猛然回憶起了段在騎馬射箭的日子,不知不覺便在他身上傾注了自己多年苦求不得的情緒。
李幼如手輕摸著自己雙腿膝骨,掀起褲腿的布還能看到上面曾經受重傷留下的傷疤,雨夜跪爬在泥濘之中掙扎的回憶還歷歷在目。
她坐在桌下對著燭火出神許久,而後猛然轉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鏡中那個紅髮女人卻陌生得令李幼如一陣心悸襲來,牽動著心口處的傷也絲絲陣痛。
待到白日醒來時,李幼如一睜眼便毫不猶豫地直接推開身旁環抱著自己的少年,只不過剛起身就被拉了回去。
微生斂閉著眼道:「你要什麼同我說。」
「我要下山賣藥材。」李幼如躺在床榻上內心一陣無語,想著你又不可能同意。
聽到她的話微生斂才睜眼,眼神同她對視片刻道:「我有銀兩可以給你。」
李幼如問:「你哪來的錢?」
他說:「你要嗎?」
「……」李幼如想著少年怎麼說也是寧國公府的嫡系,應當生活不愁吃穿,可剛來這兒的時候卻是身無長物,此刻哪兒來的銀兩,之前連買蜜蘭茶都要出賣皮相了。
她半信半疑的點頭,就看到微生斂行雲流水起床、出門,而後很快就帶著一疊白色的紙張進來。
厚厚一沓都是銀票,看得李幼如微張開了嘴巴。
微生斂道:「夠嗎?」
李幼如回過神來,捏著那疊銀票淡淡道:「…就算這樣,那我也是要下山去醫館的,若我太久未去,他們也一定會上來找我的。」
「我並非故意不讓你出門。」他輕輕抱住李幼如,聲音有幾分喑啞,「阿游,你不明白嗎。」
就是因為明白,李幼如才想要下山去,她必須要找到機會同微生斂分開。
李幼如還在想法子怎麼偷溜下山,沒想到事情就迎來了轉機。
她還在夢中時被什麼東西狠敲了一下,驚嚇之餘看清了床榻前站的人,對方拄著拐杖冷哼著。
李幼如下意識看了自己旁邊睡著的微生斂,卻發現他絲毫未動。
「你不必瞧他,短時間內他醒不過來。」辛夷摸著自己的鬍子,淡淡道:「看來這段時間你過得樂不思蜀,否則也不會遲遲不下山。」
「我沒有…」
李幼如說出這話時內心還是有些心虛,這段時間的生活除卻不能出門實際上同之前區別並不大。也許是她心底隱隱也期待著這種生活?
辛夷懶得指責她:「既然他不願意離開,該你履行諾言了。」
「他會離開的。」李幼如回答。
「哼,這種時候還嘴硬,難不成我是三歲孩童。」
李幼如摸著自己頭頂的痛意,想著這個老頭子下手這麼狠,跟著他走只怕日子也難過。
辛夷身影重新沒入陰影之中,「三日後的子時,我只等到那時。」
話音剛落他便再次消失在了房屋裡,而李幼如看著一無所知還在夢中的微生斂,不由得心中長嘆一聲。
「阿斂,我們冷靜談談吧。」
直至白天李幼如在走廊平日喝茶的地方點燃爐火,茶壺余煙裊裊,隨之茶香陣陣撲鼻而來。
她將茶水倒入杯中,輕輕推向前方微生斂的面前。
但微生斂只垂眼一瞥,既沒有喝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李幼如知道他心中顧慮,「沒有毒,也沒有下藥,我若想要做這樣的事情何須等到今日。」
這樣的方式將他送離螢卓,之後阿斂也必然會再次回來。
微生斂只是坐在她身側,淡淡道:「我知道。」但他仍舊是害怕,只不過在角落裡凝視著阿游,他便有種仿佛已經失去她的驚慌感。
李幼如默默淺飲一口茶水,「我同你說個故事,你有興趣嗎?」
故事很簡單,只是一個初成人的少女錯以為遇到真命天子,結果轉眼發現她不過從頭至尾都在一場騙局之中,甚至在婚禮之前才匆匆逃離家中,幾經生死才得以從另一個地方開始。
微生斂安靜地聽著,望向她的目光卻變得柔軟了一些。
「這種故事在戲本中總是能有個結局,可是卻也有等不到結局的故事。」李幼如提及當初的事情時卻遠比自己想的更加冷靜,即便此刻仍舊憎恨著長今城的一切,可是總會有例外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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