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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迷前為何會對眼前人卸下心防,連現在的他都說不清。
李幼如卻反問他:「阿斂還欠著我一筆債呢,你若死了,我找誰要去呢。」
「你…」微生斂差點被氣得噎住,「不用你總是提醒這個,我記得我欠了多少錢。」
「我是怕阿斂忘記了。」李幼如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怕忘記了他們之間本該有的界限,忘記了眼前人與第一劍客寧陸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許與寧石清同樣有著牽扯。
自己將阿斂當作是一種彌補年少幻滅的慰籍,卻並不希望這份從頭至尾虛假的幻夢之中參雜進少年人的真情。
一旦真假難分,痛苦的只會是兩個人。
「我不曾忘記過,所有的事情。」微生斂的語氣也同樣冷了下來,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對方目光總是透過自己看向別人。
他不想提及這件事情,可又無法忽視對方眼中仿若追尋什麼的目光。
李幼如平穩著呼吸,試圖讓兩人之間的情緒都趨於穩定,否則誰也不好說一旦他們都失去理智時會發生什麼。
「我昏迷了多久?」微生斂先開口問。
「大約三個時辰。不過你體內毒還沒有徹底祛除,只是暫且讓它不會危及性命而已。」
李幼如想起了他體內的瘴毒,反問他:「你為什麼沒有喝我給你的藥?」
被戳破事實的微生斂陷入沉默,他沒有辯解的態度就是最好的解釋。
「你不信任我也無所謂。」李幼如凝視他的臉,「我沒有期待阿斂對我敞開心扉,但我們還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
微生斂心中一怔,他的確從前並不信任這個看起來古怪的女人,可是比之更加嚴重的事情是,聽到這句話苦澀的心情從何而來。
因為自己不知不覺間對她的看法早已改變了嗎?
他本該說出口道歉的話語也從解釋變成了,「你也不信任我,不是嗎?」
明明此刻他們幾乎身軀緊貼,任外人來看都是無比親密,可最終說出來的話比任何時刻都更加尖銳無情。
聞言李幼如笑著,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她伸手覆上微生斂的面龐,腦海中閃過無數的過往,最終重疊在這張漂亮的容顏上,「對,我不相信你。」
不要輕信任何人,否則背叛來臨時只會被這些所謂的信任扎得遍體鱗傷。
明明是說出這句話,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李幼如手指輕拭去微生斂眼角的淚珠,為什麼你露出了如此委屈又不甘的神情。
第19章
偏偏對方淚眼盈盈,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從濕潤的雙眸中掉落,仿佛螢卓初春時的雨季,急促又兇猛的雨勢總將人打個措手不及。
李幼如原本單手還要撐在浴桶邊沿才儘可能將維持住距離界限,此刻雙手卻已經都捧住了對方的臉頰,身體前傾,略帶探究的目光盯著那汩汩流淚的雙眼。
「你別靠近我!」微生斂咬牙道,他想別過臉卻被人雙手控制而沒法成功,「恢復氣力了就趕緊離開這兒。」
他無比羞恥自己那不知為何停不住的淚水,這桶內的藥水一定是有古怪,否則怎麼會讓他變得如此不堪。
可是卻未能如願,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人愈發同自己親密無間。
「那你為什麼哭,難道我說的話有什麼錯?」李幼如此刻帶有些許報復的心理,也想知道這些淚水究竟帶著什麼含義。
在長今城的時候那些被自己打得痛哭流涕的人只會用夾雜著仇恨的目光瞪著她。
名義上的父母看她如同一件不合心意的物件,連哺育她長大的乳娘也只會覺得她不夠爭氣聽話,只在自己定親的時候激動地留下眼淚,連聲稱她終於變得像個正常富貴人家的小姐了。
他們流淚只為了自身,而非因為自己這個人。
而微生斂卻只恨恨道:「我只是藥味被熏得眼睛疼。」
「可惜你現在還不能出去,你得在裡面多待會。」
「我可以自己待著。」
李幼如看著自己雙手手腕被他握住,少年人冷著臉道:「我們之間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
正如他所說的話,李幼如本可以抽身毫不猶豫離開,不必救他,不必看見他因為神傷而落淚的模樣。
她靠近在他耳畔輕聲問:「這樣你就會滿意嗎?」
鬆開手的時候,視線中少年的面龐明顯愣了一下,失落悵然的望向她。
李幼如忽然便站起身道:「既然你不願意,我就不碰你,至少這件事情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現在並不是什麼談心的好時候,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就先獨自休息會。」
待她從在屏風後換完衣服出來的時,浴桶內的微生斂仍舊保持剛剛的姿勢沒有動過。
李幼如只看了他一眼便推門而出,她還得找劉子峻拿些解藥,否則等到藥性發作的時候,她可能會忍不住做出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思及那雙兀自落淚的眼睛,她心中又有些異樣的刺痛感。
廳堂里劉子峻已經起身收拾屋子,桌上早早就煮好放著一碗濃稠如墨的藥汁。
「看起來事情還算順利,那麼你也該說明下情況了。」劉子峻坐在主位上看向她,「忍冬臨終前也曾交代我照顧你,但昨日你是第一次主動尋求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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