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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他心頭都會跟著一緊,生怕眼前這個少年世子會遷怒自己。
雖然他只是問,沒有別的動作。可每一次都能見到他身側的氣息更加沉重了,光是靠近一些都感覺到窒息。
微生斂垂下的眼眸忽然一動,瞥見了一路車馬正浩浩蕩蕩從遠處而來。
深夜趕路的使節團都十分警惕,因這兒臨近兩國邊界,極容易突生驟變。
在隊伍最前方的護衛舉著火把,忽然便拉緊了手上的韁繩,高聲朝後面喊道:「停!」
不知何時在前面道路上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來人沒有帶燭火,只是站著黑暗中便有種令人恐懼的寒意。
有人騎著馬到隊首問:「大人問怎麼了?」
「前面有人!」
「人?在哪兒?」
「就在那兒…」他本想高舉火把指向前面,可是餘光之中卻只剩一片漆黑,什麼人也都沒有。瞬間心頭警鈴大作,大感不妙大喊起來,「不見了,那個人影不見了!」
使節團里都有些慌亂起來,紛紛都高舉火把探看著四周的情況。
忽然寒光一閃,輕薄銀亮的劍刃倒映出了橘黃的火光,又染上了殷紅的鮮血。待到從護衛身軀抽出長劍時,飛濺而出的血點如瞬時綻放的花。
原本騎在馬上的護衛連叫喊的時間都沒有,直挺挺地後仰掉落到馬下,驚得馬兒嘶鳴吼叫著。
「有刺客襲擊,保護大人!」
馬車內的俊美男子緩緩睜開眼,淺笑著朝身旁的人說:「你看,他來了。」
「寧陸,這一次不要讓我再失望。」
抱著劍的寧陸不發一語,起身後拔劍從車窗處縱身一躍飛出,劍鞘只撲通一聲丟落在了馬車內。
寧石清伸手撿起劍鞘,嘴角彎起弧度不變,可這份卻並沒有延伸至眼底。
微生斂不曾回頭就已經感知到殺意直衝自己而來,反手的短刀已經接住了那極快襲來的劍。
「寧陸!」
寧陸只陰沉著臉,一擊不成便回劍再尋機會。
其餘的護衛也與微生斂帶來的人纏鬥著,因為第一劍客的出手,其餘護衛也像是被激勵到,也勇猛無比。
微生斂冷冷道:「看來你已經下定了決心。」
「世子,你不該來的。」
身旁刀劍鏗鏘聲不斷,而寧陸與微生斂對峙站在圈外不曾被人侵擾,這一次他不會再手下留情。
微生斂的劍術比之兩年前又更加精進許多,在螢卓荒廢了劍術的日子仿佛並沒有存在過,而寧陸作為教授他一招一式的老師看得更加清楚。
一腳踹開了想要偷襲自己的護衛,微生斂餘光發現了其餘人想要悄悄護送馬車先離開。
「你的對手是我,世子!」寧陸再出一劍,逼迫微生斂的注意力再度落回他處。
而他同時也明白了,沒有帶上劍鞘的寧陸究竟抱著何種覺悟而來,此戰是死戰,不將眼前的寧陸殺死就無法追上馬車將寧石清抓住。
微生斂眼神一凜,即便是如此自己也會這麼做,自己同樣有必須要保護的人。
他手中劍已不再像以前那般遲疑,這一點在寧陸眼中閃過的驚異可以看出。
他們所用的劍招,招招致命且變幻莫測,第一劍客此生終於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寧陸問:「你想通了什麼?」
「我會為她贏得勝利,為她去做所有事,成為無所不能的人方能站到她身旁。」微生斂壓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如畫的眉眼之中是不同於以往的天真,語氣淡漠至極,「你是寧石清的劍,從未想變成過一個人。」
話音剛落,寧陸瞬間的破綻已然被微生斂所捕捉,長劍已然貫穿了他的胸膛。
那一刻天地間仿佛都安靜了,無風的林間只聽得到劍尖滴落的鮮血浸濕了土壤,血染大地。
「我…」寧陸口中吐出一汪鮮血,卻是露出了笑容,「我已無憾了,你還記得當年我說的話。」
古廟之中的兩人曾有過亦師亦友的日子,那時小小的人便已經明白了被家族拋棄的原因。
「我不想要原先的名字,寧陸,我想要新的名字。」
「小公子,此事應只有大人才能決定。」
「不要,我不要他取的名字!」孩童稚嫩卻漂亮的臉蛋露出委屈的神情,「也不要他的姓氏!」
寧陸便不再多說什麼,只問:「下屬只是個粗人,只使得幾個字。若小公子執意要的話,不若就……」
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出一個字,「這個字為『劍』,也就是我平日給你看的劍。」
「如果是劍的話,應該會成為很厲害的人吧,像寧陸一樣厲害?」孩童脆生生的嗓音中不掩飾崇拜,可寧陸聽著卻不知為何心生出了難言的苦意。
因而他蹲下身拍了拍小公子的腦袋,「不要成為『劍』,小公子,劍只能用來殺人護身。人世間還有著數不清的歡樂,成為劍就不能再感知這些了。」
小公子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還是帶著期盼的目光望向寧陸,「那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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