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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黑暗中也掩埋不住的瑰紅長捲髮從第一眼便叫人印象深刻, 靈動眼眸里的幽深叫人無端想起了一個人。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以天下來威脅我?」慕容家主冷冷道,「公主, 作為王室血脈你不心懷天下世人甚至說出這種話,臣是萬萬沒想到的。」
李幼如聲音仿若帶著刺骨般寒意道:「你所了解的我只不過是漠北公主, 但我卻並非只是漠北的公主, 而這個身份於我而言也不及其他身份重要。」
「既然不重要, 那你又為何要來此。」
「這很奇怪嗎, 我是與不是漠北的公主都會在此刻挺身而出, 難道只因為是某種身份或者身處某種境地,我就不能去做想要做的事情了。」
慕容家主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是否因為這句話想起了什麼, 還是因為再次對李幼如的觀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眼見對方有心神動搖的跡象,李幼如才從懷中拿出了信匣,「這裡是婁旭至今與外臣勾結的證據,其中奉安的寧國公寧石清是其最大的助力。」
慕容家主的視線落在信匣上, 後又抬眸緊盯著她。
「這是從攝政王府下的暗道拿出來的,貴府公子也是親眼所見。」李幼如這次毫不猶豫就將信匣丟給了一旁的慕容千,「這個信匣里的東西, 慕容將軍盡可以翻閱。」
慕容千在慕容家主的示意下將信匣打開了,裡面的信箋上都還留有各人私印。
慕容家主說:「大聲念!」
慕容千聞言深吸了一口氣, 拿出了第一封信展開,開了嗓子大聲道:「不日奉安使臣團將達漠北,先前所說之事我已知曉,宮宴時悄聲命人將公主帶出,再由攝政王將公主留下為我等所用,此後漠北王也不能不顧公主安危。」
只是他越是往後念,便愈感覺到了怒火升起。
每一封信或多或少都有對王位的覬覦,又或者是出賣了漠北軍情的機密,外臣的賄賂與軍情泄露,樁樁件件落在普通臣子身上早就被五馬分屍了。
可婁旭卻大搖大擺在高位之上做著這些事情。
李幼如聽著面色仍巋然不動,她先前已經看過了其中大部分的信件,也清楚這些信件暴露出來時自己那些不願提及的過往也勢必會大白於天下。
其中卻是慕容千忍不住了,當他念到多年以前婁旭打算毒殺先王時再無法壓抑滿腹的怒火。
「婁旭此人該死,先王既對他有養育之恩,如此恩將仇報,甚至於覬覦漠北王位!」
慕容千對著那沉默不語的男人喊:「父親,難道你仍舊無動於衷嗎?!」
這裡牽涉的不僅是單純王權爭鬥,已經是有悖人倫,若讓婁旭登上王位,漠北必將迎來大亂,天下也將戰火四起。
慕容家主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李幼如,「這些事情你應當感到很屈辱,可是卻仍舊願意讓我們知曉,是想利用我們的愧疚嗎。」
李幼如莞爾一笑說:「我也並非為了大義或者其餘高尚的理由,只為了我的私心,我也容不下他。」
慕容家主閱人無數,操練軍隊見過的人情世故太多,因而很容易就能瞧出眼前人說的話是何等赤誠。
「那你想要我如何做。」
「我需要慕容家即刻出兵勤王反叛。」李幼如道,「我還要邊境一支軍隊聽我調遣,搜尋奉安使節團的下落。」
慕容家主冷哼一聲:「倒是很不客氣。」
他深深注視著李幼如毫無畏懼的雙眸,披風一甩開俯下身行禮,恭敬道:「臣領命!慕容家誓死捍衛漠北!」
「我等誓死捍衛漠北!」慕容千緊隨其後堅定道。
四周的慕容家臣此刻也都聽從家主安排,俯身立下血盟。而李幼如也沒有違背當初自己離開漠北王宮時所說的承諾,她會將好消息帶回王都。
烏雲蔽月,風也逐漸靜了,只剩下偶爾有幾聲狼嚎傳來。
「世子,已經查探清楚,今夜他們就會從這條路上過。」底下忽然有人上前悄聲道,「太子那邊也已經同意了世子的條件。」
微生斂沒有回答,只是目光幽幽盯著底下安靜的路徑。
但他的心思卻又被長久的牽掛著,絕色的面容之中總帶著幾分憂慮。這幾日他的心中總是不安定,不僅是往日微生家該送來的信沒來,每當目光觸及有同她發色相似的物件時,心中仿佛被什麼緊攥著。
既空虛又不斷往下墜去。
分開這二十一日以來,他每一夜都會夢見兩年前在螢卓時的那一段時日,有時是歡樂的,但大多數時候夢見的都是他那最懊悔的一夜。
驅馬去到鎮上的時候,見到卻她是蒼白且憔悴的面容,是傷痕累累的身軀,是洗得發舊的衣服上血跡未乾,是再也瞧不見她微勾起的嘴角笑意。
逐漸冷下的身軀被帶走時,他仍然還有著痴想,直至雨夜掘墓開棺之後徹底陷入了癲狂的絕望中,每一次他都沒來得及救她。
微生斂屏息片刻,忽然開口問:「王都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還沒有。」
傳話的人走出了許遠之後才敢再回首望著那道黑色的人影,又自言自語道:「哎,今日都問了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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