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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羽箭離弦裂風刺破了君臣最後的體面,往後史書記載的弒君之名將會由上官家擔下,腦海中空白的那一瞬間他想天意是否存在。
即便是神鷹的化身,此刻也如獵物般被他們所獵殺。
達慕沙中箭瞬時從馬上跌落而下,在震呼聲之中,上官獲錦卻逐漸睜大了雙目死死盯著斜插入地的另一支箭。
他這才發現不只是他們自己的高呼聲,在身後,在絕地的高處都有人正虎視眈眈看著他們。
而當不同顏色的軍服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時候,才意識到那並非是王都的守軍。畢竟他特地花費了許多兵力去阻擊身後的追兵,而這些出現在身後的軍隊顯然也並非是援軍。
但接下來,上官獲錦下意識看向中箭倒地的達慕沙,他卻已經安然無恙站起了身,而那支玄羽箭卻是折成兩截滾落在沙地上。
那支突然出現的箭矢精準攔截了他所射出的玄羽箭,時機與準度都是剛好,而漠北那些稍有名氣的弓箭手無人能做到此舉。
達慕沙捂著身上跌落時撞傷的腰腹部也很意外自己居然沒有死,餘光瞥見到身旁的斷箭時才意識到了情況有變。
可下一箭遲遲沒有到來。
「是你對不對!」上官獲錦仿佛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大喊著,「回答我!!」
沒有人回應他的怒吼,仿佛那一箭就僅僅只是為了從他手裡救下達慕沙。
瞬間局勢逆轉,上官獲錦帶來的軍隊被這突然出現的軍隊以破竹之勢剿滅,為首騎馬的人頭戴可怖的面具,沖勢格外兇猛,劍起劍落間行雲流水般絲滑,凡是剛靠近的敵軍都被其一劍封喉。
而緊隨面具男子之後的人則十分眼熟了,上官獲錦咬牙道:「微生家…!」
微生元雅率先下令道:「優先保護王上。」
「生擒上官獲錦者記首功!」
話音剛落,他身旁頭戴面具的男子則已一馬當先飛馳出人群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成為阻礙。
微生元雅在後面暗嘆了口氣,才努力跟上去道:「小斂你也太急性子了,那個女人命大得很,這一時出不了什麼事的。」
可惜微生斂根本不理會他,只一心是去接應人了,將這後面收尾的工作都丟給自己。
達慕沙雖然沒有傷及要害處,但摔下馬仍是受了內傷,此刻嘴角含血又輕蔑看向上官獲錦及他身後的將士,「漠北的神射手在我這裡已經是第二次失手了,如果有所謂的天意,那也再明顯不過了。」
「上官獲錦,你已經敗了。」
被打亂的陣型來不及應對突如其來微生家的軍隊,很快便支撐不住,而達慕沙摸了摸蹭著自己的馬首,小聲鼓勵它說:「好孩子,你沒有拋棄我離開。」
上官獲錦緊握著長弓,心中察覺到事情有變後再次拉開弓弦對準了達慕沙。
正文完結
只是來不及鬆開手, 因為身後凜冽的殺意從腦後撲來,瞬間劇烈的疼痛從軀體爆開,一隻染血的手臂隨即從半空之中落下。
「啊、啊——!!!」
上官獲錦一隻手捂住血流不斷的斷臂, 充滿仇恨的目光直射向那戴著面具的男子, 可多看這一眼後立刻又被他踹落下馬。
他最引以為傲的手再也無法拉動弓箭,被士兵屈辱地按在地上仍掙扎著想要破口大罵, 「微生斂, 你這個……」
但微生斂卻只是漫不經心掃過他一眼就將目光轉向其他地方,似乎在找什麼人。
達慕沙勉強站起身道:「既然你在這里, 我妹妹呢。」
「這里太亂。」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之後,便騎著馬調頭朝某處而去了。
外頭紛亂至極, 飄散在空氣中的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由屍山血海堆積而來的道路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李幼如抬眼望去是滿目瘡痍, 她走在那些橫倒的人堆之中想起了在螢卓山間時所遇到的那些無名屍骸, 在那時她收殮這些無名屍, 並不去細想那些人究竟為何踏入深山之中。
因為她只是答應了老者做這些事情,可忍冬為何要她做這些她也並不去想。
現今再度想起了忍冬臨終前的遺言卻仿佛明白了, 即便是醫谷出身的他也有救不了的人, 即便是位高如山的人也有阻止不了的事情。
醫術在人的欲望溝壑面前全然無用,填不滿也治不好一點。
而她作為推動這件事情之一的人同樣無法脫身,必須承接著這份沉重的罪孽繼續前行。
聽見身後有馬蹄聲傳來,李幼如才停下腳步回首。來人飛快跳下馬, 快步朝她走來,瞧見了她面上神情有些不對後將她摟進懷中溫聲道:「阿游?」
李幼如聞見了他身上傳來夾雜著血腥味的幽蘭香,倚靠著他胸前道:「阿斂, 謝謝你。雖然前幾日我曾安慰過你,但你一定心理很不好受。」
她打心底並不想去理解曾經的仇敵, 但她卻分外憐惜身邊的少年。
微生斂一聽便明白了她話語間的含義。
「這是我與他各自所做的選擇。」他手還緊握著滴血的長劍,垂眸看向懷中人的眼神卻無比柔情,「世上於我而言不能放棄的事物只有一種,阿游,我只怕有一日你會厭棄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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