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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小孩子的說辭。」李幼如毫不猶豫戳破了他話語裡的說辭。
他只淡淡回答:「公主,修行者是不能說謊的。」
的確,按照他們所謂修行者的規矩,甚至於國師都是不能說謊。但這也就代表了,只要他願意就能離開觀星台,只不過他不願這麼做。
李幼如眸光微抬,冷笑著。
「既然要幫我,又不肯離開觀星台,為什麼?」她的目光重新落向手中的牌位,「因為她嗎?」
隱晦藏在主殿之中的,僅有王族和國師才能出入的地方,也就基本不可能會被人所發現。
這個男人不僅一開始便知道自己的來歷,更是當初一手促成自己離開漠北的事實。
慕容聽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來觀星台,不是想要知道當年他們所做的事情。」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這兒談話嗎?」
李幼如厲聲說:「我發現也許在這裡,你才有可能說實話。而我討厭你那個黑漆漆的屋子,光是站在外面便令人毛骨悚然,死氣沉沉——」
她討厭對方總是一副明明知曉全部,卻非要操縱自己一步步讓自己去探知,而妄圖置身事外的模樣。
若是辛夷是為了醫谷存活的謀劃,那麼眼前這個男人又是為何?
「你說得沒錯,這裡對我而言是特殊的。」國師將燭台上一盞將要熄滅的燭火剪短,而後重新點燃了新的燭火,在火光搖晃之中,他注視李幼如的神情也稍微多了一抹複雜。
這倒是比她想像的更加快就承認了。
李幼如深吸一口氣,也恢復少許冷靜,「然後?」
「我大約能猜到你知道了什麼,當年你如何被送走的,而我又在其中幫了醫谷門主。」
「辛夷說過,當初隼姬公主拒絕了他要極樂引的要求,所以極樂引是你給的。」
「是。」慕容聽雲爽快承認了,「雖然這是漠北秘藥,但觀星台仍然有資格持有。」
李幼如深深凝視手中牌位喃喃道:「你深受其害,所以才不願意將來有人會遭受相同的痛苦吧。」
冰冷的牌位無法回答她的話語,但奇妙的是,她心中卻仿佛能夠理解這份心情。她也曾經親眼看過發病之人痛苦的模樣,如何想抓住那近在咫尺的唯一。
慕容聽雲一直注視著她的變化,等待著她再次平復心情才微啟雙唇,「先王渴望長生,也迫切希望擁有自己的子嗣,他曾命我一再為其祈福,甚至不惜信任偏方,喝幼童鮮血治病。」
「他做的荒唐事太多,但終歸還在一個限度內。或許是因為愧疚感,每當他做了這些事情後,便會想方設法去彌補。」
就像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在鼓起勇氣做了惡事成功以後感受到了快意,但隨之而來的恐懼與愧疚足以將其僅剩的喜悅淹沒了。
李幼如卻仿佛意識到什麼問:「婁旭殺他,難道不僅僅是為了王位?」
「王位自然是他所想的,但日積月累的恨也是有的。」
「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慕容聽雲輕飄飄回答;「很簡單,因為是我給了他毒殺先王的機會。」
觀星台每日都要呈貢符水到宮中,而先王則每日都要服用這些符水,一日不曾間斷。
「符水自然是有效果的,而一切也很順利。」
李幼如瞪大了雙目,按理而言國師應該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可是從他平靜的話語之中卻聽不出一絲一毫這種想法,「你是漠北的國師,卻是促成眼前局面的推手,難道你……」
憎恨著王室嗎?
慕容聽雲卻微閉雙目,淡淡道:「你想要的證據就藏在攝政王府婁旭屋內,那封信是婁旭與寧石清相往來最重要的證物,他不會銷毀的。」
說罷便已轉過身,仿佛再無話可說。
李幼如垂眸同手中牌位小聲說:「我走了。」
將它放回桌面後,她與男人擦肩而過之時腳步一頓,斜眼道:「噬魂草的味道很難吃,真的是我這輩子吃過最苦的藥草,但它卻救回了我愛的人。」
只留下這句話後,李幼如便也頭也不回走出了主殿。
推開沉重的殿門時,外面猝不及防的亮光令她只能用手遮擋了一下映照而來的曦光。她微眯著眼從指縫間瞧見了外面已然天光大亮,而在殿內卻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李幼如捲曲的紅髮隨著她越來越快的腳步仿佛如她外露的情緒般飛揚在晨曦的日光之中,透過樹枝細碎的金光短暫停留在發梢之上,像是流動的太陽。
仿佛逃也般的離開了觀星台,李幼如三步並做兩步跳上馬車,本來昏昏欲睡的微生元雅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大跳,鯉魚打挺直坐起來望向面前的人。
「先回王都。」李幼如朝車夫道。
微生元雅先對鏡簡單收拾了一下樣貌,才開口問她:「都弄清楚了?」
「算是吧。」
「…該不會是事情有什麼變故。」
「沒有,東西就在婁旭府上,我們得找個機會混進去才行。」李幼如將雜亂的心情暫且先擱置在一旁,專注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雖然李幼如面上神情一如往常,但微生元雅仍舊敏銳覺察到她的氣息似乎有些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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