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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王商棟去灶房燒個熱水的功夫,林以默挨著鴛鴦枕頭,陷入了沉睡。
他還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生了一個小胖娃娃,那個小娃娃白白胖胖的,臉蛋粉嘟嘟的,一看到他就衝著他笑,還甜甜的喊他一聲阿姆。
正當林以默走了過去,蹲下身想去抱小娃娃時,突然就驚醒了。
林以默呆呆的望著床幔,有些惘然若失,廂房的門被推開了,傳來了『吱呀』的響動,他才回過神似的望向了郎君。
王商棟放下了木桶,抬頭對上小夫郎茫然的模樣,他忍不住猜測道:「怎麼了,身子哪不舒服?」
「沒不舒服。」林以默搖了搖頭,壓下了方才心中浮現短暫的一段夢。
林以默靠在郎君身上,聽話的抬手搭在郎君肩膀,任由郎君給他擦拭身子。
今日是除夕,最重要的日子,因為過了今日就是新年。王家格外熱鬧,等林以默和王商棟起床洗漱好,一家人吃好了早食,便開始準備張貼春聯。
所有人都來到了書房,書桌上是研磨好的墨汁,還有一根毛筆擺在硯台上,十幾張裁剪好的紅紙鋪在書桌上。
因為在書房內,還燒了一盆炭火,並不是很冷,所以林以默沒揣著手爐。但林以默在書房呆了沒一會兒,指尖泛起了冷,跟屋檐底結成的冰錐一樣冰。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王商棟離他最近,自然是能察覺到小夫郎的一舉一動,於是不作聲的抓過小夫郎的手,捂住了,捂得嚴嚴實實的。
林以默先是愣了一會兒,而後抬起頭看了一眼郎君,感受到郎君掌心的熱意,他向左邊悄悄挪了一步,跟郎君貼的更近了。
沒人注意到這兩夫夫的動靜,都去看王商瑾寫對聯去了。
「大哥哥夫,你們想要什麼吉祥一點的話?」王商瑾寫完了院門、堂屋、灶房和爹娘的對聯,他停下了筆,看向了濃情蜜意的二人。
王商棟沒什麼想法,皆依著小夫郎。
林以默眼睛一亮,滿臉興奮的說:「就寫關於添子多福的吧,我覺著要這個吉祥話就挺不錯。」
要是來一個胖娃娃,他就覺得滿足了。
王商瑾思索了一番,隨後毛筆一揮,筆尖接觸到紅紙上,十分順暢的寫下『玉笥降喜得佳兒,麟趾呈祥迎福瑞』,橫批四字寫著『弄璋之喜』。
光是看到『弄璋之喜』四個字,不知為何,林以默心中湧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就仿佛看見了胖娃娃朝他招手。
他低下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一旁的王商棟緊緊握住了小夫郎的手,雖然表面上沒表露出什麼額外的情緒,但他未嘗不是想著要一個小娃娃。
無論是雙兒、漢子,又亦或是姑娘,他都喜愛,只要是小夫郎給他生的。他一想到以後有一個長得像小夫郎的娃娃,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對聯全部寫完了,就連一張張方正的紅紙上都寫好了福字。
王商棟跟王阿爹就開始貼對聯了,先是從院門貼起,而後是堂屋正門,再到灶房、書房這些,最後才貼各自的廂房門口。
另一邊,林以默同王阿娘一起給窗戶、門楣依次貼上福字,水缸、木桶、屯糧食的竹筐和木簍都得貼上,還要倒著貼,寓意著『福來到』。
鎮上買的年畫也張貼上了。
王商棟打落了前院樹枝的積雪,掛上了兩個大紅燈籠,棗樹和枇杷樹沒落下,皆掛上了一個大紅燈籠。
院門掛著的兩個紅燈籠舊了,王商棟使了細木棍,十分輕易取下了舊的紅燈籠,然後掛上了新的。木棍是有特別之處的,棍尖被打磨得光滑,而且是分叉成兩端的,便於能鉤掛東西在上頭。
林以默學著剪窗花,桌上有一沓裁剪好的紅紙,是用來剪窗花的。他有點記不清了,年紀尚小的時候,爹爹還在,阿姆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剪窗花。
但後來爹爹不在了,林以默印象中,家裡就再也不沒剪過窗花。
王阿娘教得認真,林以默學得也認真,一步一步按照王阿娘教的步驟來。剪下最後一道口子,林以默屏氣凝神,生怕呼大了一口氣就將單薄的窗花給弄破了,他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展開。
一張完美的『金玉滿堂』圖案呈現出來,兩尾金魚像是被剪活了似的在魚塘中來回遊動,配上了蓮花的圖案,甚是好看,仿佛在傾訴這接下來的一年生活富裕美滿。
等窗戶都貼上了窗花,一家人開始把屋裡屋外都打掃了一遍,尤其是掃了兩遍地。
除夕是迎接新年的最後一天,須得重視的一天,要將房屋打掃得乾乾淨淨,才能迎接福祿壽喜來進家門。並且是有規矩的,得家中成年漢子來掃地。
因此王商棟接手了掃地的重任,從屋內往外掃,再從院子掃到院門口外,最後把垃圾全部都扔到外頭,還點燃了火摺子給燒掉了。等火滅了之後,一旁的林以默就將積雪覆蓋到燒完的菸灰上。
除夕夜。
在吃年夜飯之前,王阿爹領著一家人祭拜了先祖,又拜了神,放了春爆竹,等噼里啪啦的爆竹響完後,才紛紛落座。
年夜飯很豐盛,是林以默和王阿娘兩人著手準備的,王商棟三人打下手,光是這一桌子好菜就花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紅燒魚是鯉魚燒制的,年夜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寓意著年年有餘;還做了一道清蒸鯽魚,同吉祥如意;燒雞,吉慶連連無雞不成席;排骨年糕,年糕形如『年高』,步步高升,一年比一年高;紅燒豬蹄,發財就手,在新的一年裡能夠抓獲更多的福運和財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