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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馬又訕訕笑了:「我不是說貴人小姐都不好的意思。」
「只是聽說宅院深,難相處,到時候和你也相處不來。你瞧你兒夫郎,就是知根知底的,又是臨近一個村的,相處得多好。」
王阿娘輕笑了一聲,手起刀落,砍到了木板上,發出『嘣——』的聲音,木板都震動了好幾下,刀都往木板嵌了一點。
接著,王阿娘起身對上張大娘,似笑非笑:「要是我沒記錯,六月前你不是還攛掇我大兒跟你女兒成親適宜,怎的現在就改變了主意。」
「還是說你女兒見一個愛一個,這般不自愛的姑娘,可進不了我王家的門。」
張大娘臉色難堪:「我女兒清清白白,好心想與你搭個親事,不答應便算了,怎的還要隨意污了我女兒清白。」
於然立刻搭腔:「哎呀,張大娘你怕不是沒拎清呀。小瑾弟弟如今都是秀才老爺了,日後是要當大官的,娶的是官家小姐。莫說張姐姐她身份地位配不上,年紀也比不上吧。我怎麼記著張姐姐她都二十啦!」
「張大娘你好意思說給小瑾弟弟成親,也不知道害臊。」
張大娘轉頭看向了於然,嘴尖道:「你個雙兒懂什麼,女大三有福氣。」
「呸,都大五歲了,能有什麼福氣?」於然朝她翻了一個白眼,「小瑾弟弟哪怕娶妾室都得是年輕的姑娘。」
張大娘被他的話氣著,手指著於然都是氣得發抖:「你……」
一旁的林以默冷著一張臉,尤其是他聽到張大娘前幾個月還給郎君說過親,更沒了好臉色,乾脆直接起身推著張大娘往外走。
「張大娘走吧,我家少來,不迎你。」
然後沒等張大娘說話,直接『啪』的一下關上了門,還將院門給拴上了。
沒過一會兒,又來了幾波人,敲著門來問王阿娘在不在家,無外乎都是來問掛名一事,皆被王阿娘四兩撥千斤給拒了。
實在是人多來得頻繁,林以默先讓於然回去了,改日再找他玩。
林以默洗著切好的白菜,聲音都悶悶的:「這些人,以前都沒覺得討厭,怎的弟弟一考中了秀才,就趕急忙慌的過來討名額。」
王阿娘點了點他的腦袋:「有了利益自然是來爭取。」
「可我們與他們非親非故,平日裡也不見得幫了我們什麼。」
要是像於嬸那般,林以默自然不會慪氣,可偏偏今日來的全是沒怎麼交情的,甚至他都喊不出名,見都未曾見過。
林以默垂下眼,甩干白菜沾的水,悶悶的幹活。
「別往心裡去,旁人是旁人,與我們又沒幹系。」王阿娘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想太多。
林以默聲音軟軟的:「嗯。」
白菜弄好了,就要開始醃製了。
林以默洗乾淨醃菜缸,拿布擦乾之後,就在缸底撒了一層薄薄的粗鹽,然後同王阿娘一齊將切好的白菜放到缸里擺好。
每往上鋪一層白菜,就撒上一層薄薄的粗鹽,直到最後擺完了木盆里所有的白菜。
因為白菜醃製一段時間後會出水,所以王阿娘只往醃菜缸里倒了一小盆井水。王阿娘打算明早起來再看水量如何,要是醃菜缸的水沒滿,她就往裡缸填滿水。
林以默搬來了一塊洗淨的、大的石頭,壓在了白菜上頭。
不能給醃菜缸蓋上木蓋,蓋上了容易壞,酸菜是怕熱怕捂的。王阿娘怕落了灰,所以弄了薄薄的一層白色紗布蓋在缸面上。
「篤篤篤——」
院門再一次被敲響了,林以默又跑去開了門。
「村長?」
老村長五十來歲了,整日不得閒,為村里操心這事,又擔憂那事,臉龐都是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頭髮和那一綹鬍鬚皆是白的。
只見老村長腰背挺直了,一雙眼炯炯有神,望著林以默透露出慈祥的笑意。
「娃兒啊,你娘在不在家?」
「在的在的,村長您進來吧。」林以默小跑著去了廂房,把王阿娘喊了出來。
王阿娘還詫異,老村長竟也來了,她以為老村長也是來想要地掛在小兒名下的。
要是別人,王阿娘自然是拒了,但若是老村長問她要,她是願意的。因著在柳樹村二十來年,王阿娘是清楚老村長的為人。
怎料,老村長開口說的話,讓王阿娘愣怔了半晌兒。
老村長見王阿娘不說話,他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要強逼你的意思,實在是許婆婆一家過得清苦,她獨自拉扯個孫兒。兒子兒媳都沒了,那孩子都六歲了,看著還跟三歲孩童大,渾身瘦得像排骨一樣。」
「你留一點名額出來,分給她,收個二成稅成不?」見王阿娘沒出聲,老村長肉眼可見的滄桑了許多,他吸了一口旱菸道,「照慣例的來,收三成稅。你跟她說收二成,我給你補一成。」
他年紀大了,沒當初的魄力再帶著村里人為那些孤兒寡母幫扶,畢竟誰家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日子都過得不容易,他家中也有難處,幫不上多少,才拉了老臉來問王阿娘。
王阿娘沉吟片刻,說:「可以,不過我只收一成稅。餘下五十畝名額,村長你看著來分配,到時候分好了告知我一聲。」
「誒誒誒。」老村長激動得不行,感激涕零的,「我先替她們向你謝過了,你是心善的,怪我一把年紀了還壓著長輩的身份來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