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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還擔憂商瑾因錢財等不能夠趕考,平日也為徐舉人也暗地幫襯過商瑾,甚至自掏了腰包,但凡商瑾考試考取了頭名,他就多獎勵三兩銀子。
如今倒是他多慮了。
徐舉人視商瑾如親子,待他與別的學子自是不一樣,徐舉人細細的同他說了院試的多番考量,尤其是今年行省的提督學政來府縣主持院試,他得知這位提督學政偏愛時政,輕文言,素來不喜歡長篇大論堆砌辭藻的書生。
徐舉人告誡他,策論定要務實來寫,詩句辭賦少引幾句便好,以商瑾的天資考取一個秀才是信手拈來之事,他只是擔憂惹了考官的不喜,名次拿得不靠前罷了。
「收拾東西去罷,為師等你的好消息。」
王商瑾點頭稱好,朝徐夫子拱手揖禮:「學生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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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收拾多少東西,多的全在那書箱裡頭,沉甸甸的,裝的滿滿當當的,全是書。
很沉,王商瑾背不起來書箱,只得吃力的咬牙抬了出來,不過短短一段距離,額頭開始冒出細汗,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還沒等他抬到院落外,王商棟走了過來,輕鬆的單手提起書箱,甚至往上拎了拎,是挺沉的,不怪小弟方才抬得吃力。
「半個月還帶這麼多書,舅姆書房不是有很多書。」
一下鬆了重擔,王商瑾先鬆了一口氣,隨後捶了捶肩膀,有點發酸。
聽到大哥說的話,王商瑾說:「不一樣,夫子搜羅來的有關時政修繕水利、洪澇災害和疫病之類的書籍。舅姆那兒大多是名人傳記,亦或是雜記遊記。」
還有話本戲文,他看的話本戲文全是在舅姆書房看到的,劇情跌宕起伏,也有的不切實際,只能消磨時間堪堪一眼略過。
王商棟『哦』了一聲,沒懂有什麼不同之處,不都是書本。
他拎著邁著大步往書院外走,馬車就停在書院正門,王商瑾和吳管家緊跟在他身後。
馬車是陸府專門造的,從外看普普通通,唯有馬車頂上刻了一個陸字,作為陸府的標識。
馬車裡頭別有洞天,能夠坐下九人,人多則需要兩匹馬來拉,人少只需一匹。
正中間放了精緻的梨花木雕刻的木桌,連著馬車,是固定住的,木桌四周依次放了三張小榻,可坐三人,能躺一人。
塌下有暗格,打開有供玩樂的紙牌這些,摁下木桌底下的凸起之處,裡頭放了水果吃食。
王商瑾從袖口的內兜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再疊好收回內兜。
王商棟劍眉蹙起:「搬了幾步路就出汗無力,你身體虛弱得連走幾步路都不行了?你哥夫尚且能背著一筐栗子爬山,怎麼你連你哥夫都不如。」
馬車內頓時安靜下來,吳管家半垂著眼不吭聲,呼吸都減弱了,不敢大聲出氣。
當著別人的面被大哥說了,王商瑾吶吶了幾聲,一張俊逸的臉迅速漲紅,連著玉潤的耳垂都紅成一片,半晌他才開口:「哥,書多了沉,不是我體弱。」
王商棟虛虛的瞥了一眼弟弟,臉白手嫩,渾身沒個腱子肉,跟旁的弱不禁風書生差不了多少,他估計都能輕鬆扛起弟弟。
「在書院裡頭,每日可有晨起鍛鍊?」
弟弟打小身子弱,隔三差五就得吃藥,稍微不注意能染上風寒。府縣的大夫都來瞧過了,說是得強健體格,但也不能過度勞累。
因此王商棟格外關注弟弟,從弟弟七歲起,他會督促弟弟早起晨跑,圍上村子跑上兩圈,不需要跑得太快,能跑完足以。
多來,王商瑾身體康健了,肯定比不上他大哥,但至少與普通人無異,不過比常人感染風寒次數要多上個一兩回。
王商瑾心虛的移開了視線,不敢看大哥,前幾年來了書院後,一開始他還能夠每日早起在院落里跑幾圈,沒了大哥的督促,漸漸的他也就懈怠了,往後這事直接拋到了腦後。
至多休假回家的時候,在大哥的督促下,圍著村子慢慢的跑上兩圈。
書院裡無人管他,夫子會管他的吃食和習書,不會嚴格要求他晨起鍛鍊,他便常常泡在館學或者是夫子的書房,其餘要麼在課室上課,要麼就呆在院舍吃飯休憩。
王商棟一瞧弟弟的反應,心中有了答案,他崩著臉,神色慍怒。
「大哥,疼!」王商瑾喊了一聲,緊緊捂住腦門,大哥都不曉得輕一點,他又不是木頭做的。
大哥下手比以前還用力,他都能摸到一個小小的包。
王商棟疾聲厲色道:「到了府縣就開始給我晨起早練,一天不許落下,要是以後再給我發現一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王商瑾不敢反駁,含淚稱好。
太陽西沉,王商瑾撩開車簾,落日將遠山處的雲染成了金色,透過層層疊疊的雲,撒下了橙紅的光,暈染了那一片天。
「還有多久才能到,都夕落了。」
馬夫:「表少爺放心,天黑之前能到落腳的客棧。」
那便是快了,知道了結果的王商瑾坐回馬車內,雖走的是官道,但也顛簸,他不曉得大哥和吳管家難不難受,反正他是坐立不安。
他們出發的時候是午時過半個時辰,現在是夕落時分,他們趕路也趕了兩個多時辰。
「大哥,哥夫怎麼沒跟你來。」王商瑾很好奇,他想起見到哥夫那天,大哥和哥夫都是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