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野葡萄肉眼瞧不出來髒,但山間多是蛇蟲鼠蟻,爬過舔過都有可能。
林以默剝了一顆,餵給了陸文景吃:「剝了皮才能吃,等摘回家洗過了才能帶皮。」
他帶皮吃了倒沒什麼,小景還是小孩,吃了容易鬧肚子。
陸文景嘴裡吃著葡萄果肉,含糊的嗚嗚了幾聲答應了。
不遠處有幾株毒芋,王商棟直接揪光了寬大的葉子,只剩下孤零零的莖條。毒芋跟芋頭相似,唯一的差別是毒芋的葉子是翠綠色的,脈絡是淺白的,而芋頭是深綠色,脈絡是深深紫色。
毒芋的根莖是不能吃,能吃死人。它的根莖埋在泥土下,挖出來是跟芋頭一樣飽滿,有兩個拳頭那般大,農戶很容易分辨出毒芋和芋頭的差別。但是割掉莖條和葉子加到水裡,水燒得滾燙,會變成橘皮一樣的顏色。要是染了不重的風寒,可以用毒芋煮出來的水擦澡驅寒。
毒芋葉子寬大,約有王商棟一掌寬,兩掌長。
林以默一連摘了四五串野葡萄,塞到郎君手裡,讓郎君用葉子包裹好放到木筐。
而陸文景費勁的擰著一串野葡萄的樹柄,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嘴裡『嘿咻嘿咻』的喊著口號,才勉強拽了一串野葡萄下來。
他捧著一大串野葡萄,眼神期盼的看向林以默。
林以默先是『呀』了一聲,隨後驚喜的說:「我們小景好厲害,野葡萄都能摘下來。」
陸文景開心得眯起了眼,噠噠的走到大表哥面前,把摘下來的野葡萄給了大表哥,還得到大表哥的一番誇讚。
背簍很快裝滿了,野葡萄卻還有很多,林以默有些遺憾的停了下來。
王商棟捏了捏小夫郎手腕,勸慰說:「留著給別人摘,一筐夠我們吃了。」
他想著,既然小夫郎愛吃葡萄,那等來年春天在院子裡種幾棵。
林以默應了一聲:「好。」
摘完了葡萄,回去的路上林以默眼尖看見了一抹黃色,扒拉掉掩蓋的枯條枝葉,一朵一朵的環柄菇赫然出現。
王商棟從樹上掰了一根樹枝,輕鬆折斷成合適的長度,遞給了兩人,一人一根。
一路走走停停,林以默帶著陸文景竟挖了不少蘑菇,粗看一眼,背簍上裝了大概有幾十朵。
「阿姆!」一回到家,陸文景飛快的跑到陸清夢身邊,趴在陸清夢腿上撒嬌。
陸清夢沉默了一瞬,隨後趙鈺立即抱著陸文景洗手換衣裳去了。
跟個小泥娃似的,臉蛋都是髒兮兮的。
林以默也沒好到哪裡去,挖蘑菇沾到了濕潤的土,手現在都是乾巴巴的泥,嫩粉的指甲都變成了黑色。
「你也去洗手。」王商棟催著小夫郎,他則是放了背簍,撿了蘑菇放好,留了幾包野葡萄給小夫郎去送小然。
而村里正熱鬧著,王阿爹和王阿娘挨家挨戶的請人去鎮上吃酒。
張大娘『啊呀』了一聲:「你家小瑾中了秀才了!了不得呀,我們村出了個秀才老爺。」
「這小瑾怎麼沒跟著你們一道來呢。」張大娘接過了白糍粑,止不住的往王阿娘身後看。
她光一心惦念著王家大兒,忘了王家小兒,王商瑾才出息著嘞,十五歲便中了秀才,那往後豈不是要當舉人大老爺了。
張大娘笑呵呵的:「小瑾考中了,也該考慮婚事了吧。」
她家女兒雖比王商瑾大了三歲,但老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她就覺得,兩人合適著。
王阿娘不欲與她多說,說了一句『記得來吃酒』,便往下一家走了。
王阿娘知道張大娘什麼心思,但一個村的,張大娘人倒也還可以,撕破了臉才是鬧得難堪。也就以前來找過她給大棟與張小佳說媒,不過她沒同意,張大娘沒再厚著臉皮纏著她。
張大娘喃喃:「秀才老爺呀,秀才老爺。」
她拍了拍大腿,王阿娘還要去鎮上酒樓擺酒,多闊氣。頭一回聽說能去鎮上酒樓吃席的,啊呀呀,她要是吃了一次。
是不是也算做了一次鎮上人。
張大娘忍不住咂舌,晚上拉著女兒不厭其煩的說,說了一遍又一遍。
***
夜色漸深了,月亮隱入雲層。
「郎君!」林以默要惱了,眼角都泛著淚花,「明兒要去鎮上。」
王商棟不吭聲,抱著小夫郎,直直的往上沖。
林以默氣得直接在郎君肩膀咬了一口,留了一個不淺的牙印。
下一秒,王商棟抱著他起身,林以默眼睛都瞪大了,有些驚慌失措的摟住郎君的脖子。
直到背貼到了堅硬的木質衣櫃,陡然接觸到冰冷的東西,林以默身體不適應的一抖,雙腿都在打顫。
「你……你放開我……」
「放我下來,求……求你了,郎君。」
林以默忍不住帶上了哭腔,全身的力氣全壓在了那一處,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他雙目都是空洞的茫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膛起伏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林以默緊緊抓住了郎君的胳臂,指尖都泛白了,腳趾蜷縮得厲害,整個人受不住的在抖。
嬌軟的聲音響起。
「真的不成了。」
王商棟甚至有餘力將小夫郎抬得更高,他親了親小夫郎眼角的淚痕,只啞著嗓音說了一個字。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