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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娘,小瑾回來了。」
「哥夫。」王商瑾喊了一聲,從馬車內出來,踩著腳凳,馬夫連忙扶著他下來。
王商瑾眉眼間都是疲色,臉色蒼白,剛想對林以默笑,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好幾聲。他掏出了手帕,捂住了嘴,接連又咳了幾下,肉眼可見臉色變得慘白。
林以默嚇了一跳,弟弟咳嗽不說,光是走那幾步都踉踉蹌蹌的,下一秒都能摔了去。
他趕忙同馬夫一起攙扶著王商瑾,擔憂道:「出遠門不過四月,為何虛弱到這個地步。」
馬夫道明了原委:「書院臘月初一午時開始放學休假,第二日啟程預想歸家,不料小表少爺染上了風寒。主夫請了郎中,給小表少爺把了脈,喝了藥,修養了幾日,才勉強好了。」
林以默看著咳嗽不止的弟弟,秀眉緊蹙:「既是好了,又怎麼比風寒看著還煞人。」
馬夫又說:「主夫本意是要留小表少爺到身體康健,但小表少爺執意要趕回家,想同王老爺王夫人他們一道過臘八節。」
「路途顛簸遙遠,小表少爺身體正虛弱,食欲不振,還吐了幾次。」
止了咳嗽的王商瑾站直了身,唇沒了血色,但他還是笑著說:「哥夫,我沒事。」
「爹娘和大哥他們在哪兒呢?」
話音一落,王阿娘疾步走了過來,就看到小兒弱柳扶風的模樣,頓時心疼不已,少不得說上了他一頓。
見王商瑾虛弱不堪,多走幾步便要跌倒,王阿爹直接背起王商瑾回了廂房。
林以默給馬夫安排了吃食,去後院抱了草料,給馬兒餵飽了。
馬夫吃飽喝足,歇了一會兒,便辭行了,趕著馬車向府縣方向走。他還得同主夫主君報小表少爺已平安回家的消息。
天氣冷了,酒樓比往日提早半個時辰下工。明日又是臘八節,酒樓不上工,歇一日,陳掌柜今天直接提早了一個時辰。
「郎君,你今日下工好早呀。」聽到院外傳來馬蹄輕踏的聲音,林以默小跑到了院門,「小瑾回來了。」
王商棟翻身下了馬,牽著馬去了後院,得知弟弟歸家了,難掩心中那份高興。
他一邊餵著馬,一邊問:「他在哪兒呢?」
看到郎君如此開心,林以默憂心的想,要是郎君知道弟弟那副模樣,還不得生好大一番氣。
王商棟見小夫郎不說話,好奇的問:「莫不成這小子一回來就出門了?」
林以默悄悄摸摸抬眼看向了郎君,他放低了聲音:「弟弟在廂房裡歇著,郎君你去看一下吧。」
東前側廂房,昏暗的一片。木窗掩得嚴實,冷風吹不進來,光線也被擋住了。
木桌點了一根蠟燭,勉強照亮了床周圍的角落。
王商瑾實在是睡不著,又沒力氣起來翻書,於是閉上了眼,思緒魂游在書院讀的《齊民要術》。
直到他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王商瑾一睜開眼,大哥和哥夫站在床頭看著他。
王商瑾:「……」
有點嚇人啊,怎麼大哥哥夫都不帶吭一聲的,走路沒個響勁。
王商棟臉黑了一個度,沉著臉不說話。任誰看到從小帶到大的弟弟虛弱的躺在床上,唇邊都沒有一絲血色,都做不到樂著張臉。
王商瑾扯了扯嘴角,揚起笑,想表現得精神氣活躍一些,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大哥,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別說話了。」王商棟順著他的背,輕輕拍打著他的肩。
又去摸了摸弟弟的額頭,不燙,王商棟這才放下心來。
幸而沒染上風寒。
王商瑾鬆了一口氣,大哥好像並未有教訓他的意思。
然而王商瑾還沒來得及高興上一會兒,林以默就一字不落的全告訴了郎君,甚至連弟弟傷寒還沒好透,還要執意趕回家,結果在路上身體更嚴重了。
王商瑾:「……」
哥夫怎麼全說了呀!那他豈不是要完蛋了,王商瑾只覺得萬念俱灰。現下不止身子骨難受了,頭疼,手疼,反正渾身都疼,難受。
林以默說完了就跑去灶房,跟王阿娘一同煎藥去,留著郎君跟弟弟在房裡兩兩對視吧。
王商瑾心虛,聲音更虛:「大哥……」
「養好身子,別再染上風寒了。」王商棟沉著氣,好生叮囑著他,既沒罵他,也沒打他。
王商瑾難得像個小孩童似的,聽大哥的話,乖乖點頭。
藥熬好了,水也燒燙了,熱水還加了成片的姜、大蔥和鹽。
加上這些擦身子,能夠驅寒,而且不會太刺激身子。
王商棟這一晚都照顧著弟弟,又是餵他喝藥,又是給他擦了一遍身子。
半夜的時候,林以默隱約察覺到了一點動靜,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他揉著眼睛,還泛著困:「郎君,你去哪裡。」
「我去看一眼小瑾,你繼續睡,我等會兒就回來。」
王商棟披了件厚實的外襖,見小夫郎眼神迷迷瞪瞪的瞧著他,還想撐起身子跟他說話。
他走到了架子床旁坐下。
王商棟火氣旺,掌心都是發熱的,握住小夫郎擱在外頭的手,捂熱了後,塞到被窩裡,給小夫郎掖好被角。
「睡吧,我再給你捂捂腳。」
小夫郎手腳都是冰涼的,入了冬後,晚上都是王商棟給小夫郎捂熱了手腳才摟著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