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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得心痒痒的張大娘收回了手,訕訕的笑了一聲:「隨便摸一下,哪能輕易壞了。」
上百兩的床,真捨得。
張大娘眼饞得很,這王家比鎮上老爺還富貴,怎麼大棟偏偏看不上她家閨女。
「說不準呢。」王阿娘揚起聲,瞥了張大娘一眼,淡淡的說,「家裡事多著呢,就不跟你嘮嗑了,麻煩讓個道,村里路寬也能叫你把路占了。」
張大娘面露不虞,拉著張臉扯著自家漢子讓開了道,直到看不見了王阿娘的身影,她忍不住說上幾句。
「也不知傲氣個什麼,又不是京城的大小姐,都嫁給莊稼漢子還不認命。」
張漢子低聲說:「走了,別說了,別人都看著呢。」
張大娘臉皮沒厚到堪比城牆,臊著張臉提著背簍走得飛來,心裡卻有怨氣,仍是記得當初她上門找王阿娘給她姑娘說婚事,結果被王阿娘拒絕這事。
那上河村的雙兒有什麼好,還不如她家姑娘,屁股大一看就好生養的,王阿娘居然也沒瞧上。
要是照先前,張大娘不會這般想,柳樹村多少未婚姑娘雙兒都沒被王商棟瞧上,興許王阿娘心氣高想給大兒子娶個鎮上姑娘。結果現在倒好娶了個隔壁村的,還是個雙兒,還不如她家姑娘呢。
王家多有錢啊,怎的王小子就沒瞧上她女兒。
王家這幾日很是熱鬧,來來往往不少人進出,都是來幫忙的,村裡頭有誰家辦喜事都會來搭把手。
前院正中的位置放了兩張方桌,桌面上擺了玉米打成的粉和糯米粉,還有打好的雞蛋液一大碗。
於嬸和幾個婦人每人面前都擺著一個木盆,手腳麻利的倒了雞蛋液進麵粉裡頭,揉勻,加了燒化的熱油和白糖進去。她們手上都有厚繭,不怕燙,直接揉成混滑的麵團後用木板蓋住,讓麵團發成原來的兩倍大。
等麵團發酵的時間,她們開始調製做喜餅用的芝麻餡料。
村里人做喜餅都是不放餡料的,嫌貴,芝麻餡也只是為了增添甜味口感,但王阿娘特意去鎮上買了黑芝麻,足足買了一斤,還跟於嬸說了做喜餅的時候別忘了去灶房裡拿黑芝麻來調餡。
王夫郎則是在堂屋將八尺紅紙栽製成不一樣的大小,婚房要擺上尺子、鏡子、秤和算盤,都要用紅紙包著,剪子用紅紙包了放在婚床底下,寓意著屯子,也是為了喜慶。
婚床上要放一塊挑好的短木頭,紅紙包住放在喜被上,寄意求子,多子多福。
於嬸和幾個婦人將包好黑芝麻的麵團滾圓,再擀成圓餅狀,做好的喜餅放在了竹編簸箕,等簸箕擺滿了做好的喜餅,王商棟就端著簸箕去了灶房。
王阿爹在燒火,鍋已經滾熱了,豬油也燒化了。
一張張喜餅放進大鍋里,開始煎餅,王阿爹控制著火候,大了就抽出一根粗柴,小了就添一根進去,王商棟不停的給每一張喜餅翻面。
直到喜餅兩面呈微微焦黃的顏色,王商棟把煎好的喜餅放到籮筐裡頭,籮筐已經裝了一半的喜餅,每個籮筐外邊都用糊上了一張紅紙剪的喜字。
王商棟拿了一個喜餅來吃,外皮是酥脆的,再吃到裡面是鬆軟、嫩滑的,還帶著濃濃的蛋香、奶香,吃到中間的芝麻迸發出濃烈的香甜口感。
於嬸聽到院門的動靜,抬起了頭,登時驚了,打哪裡來的架子床,她看了一眼就知價格不菲,難怪玉娘老早跟她交代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成平,大棟,過來搭手。」王阿娘喊了一聲。
王商棟洗了手,進了廂房,把床上的竹蓆竹枕薄錦被收拾到衣櫃裡放著,跟王阿爹一起把床給抬了出去。
幾個漢子抬著架子床,站在堂屋內,等著王阿娘吩咐抬進去,架子床是專門來做的喜床,從做好之後抬起到婚房的路上都不能落點,免得沾了塵穢衝撞了新人。
王阿娘往裡勾了勾手,讓他們把架子床抬進廂房放好。
「娘,那這舊的床怎麼辦,放哪,還是劈了當柴燒?」
木床是五六年前打的,不算舊,也是上好的木料子,瞧著還是結實得很,劈了當柴燒也可惜得很。
王阿娘:「放雜物房吧,正好空出了位置,放那兒還能堆東西在床上。」
這邊幾個漢子放好了架子床,王阿娘付了文錢給他們,又去灶房各給了一張喜餅。
喜餅還有一層寓意,傳播喜訊、分享喜氣,喜餅分出去的越多,得到的福氣也就越大。
幾個漢子樂呵呵的謝過了王阿娘,道了聲喜,拿著工錢和喜餅就走了。
架子床替代了之前的木床,王阿娘在新床上鋪好了大紅的喜被,褥墊也是大紅的全新的,放了鴛鴦枕。褥墊上撒各式的喜果,有花生、紅棗、桂圓,蓮子等,再用喜被給蓋住,等成親那天清晨再掀起喜被疊好。
意喻著新人早生貴子、好運自來。
木桌上也鋪了紅布,擺上了紅燭台,立在牆邊的高架燈燭也被換上了紅燭,架燈貼了一對小小的喜字。
窗邊貼上了紅紙剪的喜字,廂房內的箱子柜子也各自貼了,甚至從架子床底下鋪上了紅布,鋪了一條路到廂房門口,到時候院門口到堂屋內都要鋪上紅布,不能讓嫁過來的小雙兒腳沾了地。
「玉娘,村裡的王娘子你咋還不去找她訂好日子,要是明日再去找她豈不是太晚了,喜宴她一家人哪忙得過來,還得找別的婆嬸來做飯。」於嬸看著王阿娘在院裡堂屋忙進忙出,忍不住過去提醒她,生怕王阿娘忙過頭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