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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棄驟然抬眸看他,許久之後才翹唇笑起來。
「嗯,我都聽師兄的。」
他傾身過去將人抱住,小獸撒嬌一般在慕從雲頸窩蹭了蹭,喃喃低語道:「再沒有人比師兄對我更好了。」
慕從雲被他勒得難以呼吸,只能嘆口氣在他背上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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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抵達學宮,人生地不熟,午飯之後金猊便提議四處逛一逛,熟悉熟悉環境。
慕從雲思索片刻,卻沒有同行,只說自己有一式要悟,叫沈棄隨他們一起去。
沈棄想著正好尋機打探一下天外天的情況,便也沒有要求留下來,跟著金猊一同去尋關聆月和肖觀音了。
等他們都離開之後,慕從雲卻並沒有如他所說去悟劍招,而是往甲子堂去。
牧西元瞧見他過來時還有些驚訝,這位玄陵首席大弟子的傳聞即便是他也是聽過一些的,今日更是見識了對方的寡言沉默。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來尋他,連忙迎上前詢問道:「慕道友可是有事?」
「牧執事可否借一步說話?」慕從雲問。
牧西元雖是甲子堂的執事,但甲子堂只負責接引學子以及一些不重要的瑣事。一個小小執事比起玄陵首徒來說,身份可謂懸殊。而且慕從雲行事言語都十分客氣,他自然也不會拂了對方的面子,將人引去了一處清幽的亭子。
「此處清幽僻靜,慕道友有事儘管直言。」
慕從雲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緩慢道:「牧執事可知今日分到我們隔壁院落的兄弟三人是何來歷?」
對方的衣著打扮瞧不出門派,所用的功法也與他所知的宗門並不吻合。但瞧他們修為境界以及行事言語,又實在不像是小門小派出來的。
出門在外總要行事謹慎一些,慕從雲一方面擔心對方伺機報復,另一方面也是怕沈棄當真與他們有什麼舊事糾葛。雖然目前看來雙方都是初次相識,但他不知為何總覺得沈棄對這兄弟三人的態度有些奇怪。
「慕道友是說逸風院的陰氏兄弟?」聽他說起三兄弟,牧西元立即有了印象,表情一言難盡。
「正是。」
慕從雲遲疑著解釋道:「今日我師弟與他們有了些小矛盾。」
「有矛盾也是正常。」牧西元擺擺手,下意識張望了一下左右,壓低聲音小聲道:「那兄弟三人中,叫陰雪的那個行事十分跋扈,叫陰驕的表面客氣,但實則也傲慢自負,也就是最小的那個看著和氣一些。不是我背後嚼人舌根,我在甲子堂這麼些年,也接待了不少大宗門弟子和皇室子弟,都沒有他們那麼目中無人的。他們本來並不在接待名單之中,是臨時加進來的。我們人手不足又不明情況,派了個新升上來的執事去接待,結果那陰雪硬說怠慢了他,將人當胸踹了一腳,現在還在養傷呢。」
說起這件事,牧西元神色忿忿,顯然對這陰氏兄弟三人怨氣深重。
「至於這三人的具體來歷我也不知,只是聽後來去接待的師兄說,他們好像是某個隱居避世的宗門弟子,好像叫什麼『天外天』。雖然我們從未聽聞過,但據說底蘊十分深厚。這兄弟三人這次入學宮修行,還是學宮的掌宮親自添的名字。」
慕從雲蹙眉沉思,他亦從未聽說過西境還有個叫「天外天」的隱世宗門。
看那個陰驕的氣息,他的修為境界當與自己差不多。陰雪雖然差了些,但應當也是在忘塵緣境。至於未曾說過話的那個應當便是陰識,暫時看不出深淺來,但既然是兄弟三人,想來也不會差得太多。
若是實力一般的小宗門,是斷然培養不出如此年輕的忘塵緣境弟子的。
這「天外天」倒確實有些底蘊在。
慕從雲略作思索後,便向牧西元道謝。他將提前準備好的儲物袋遞給對方:「多謝牧執事解惑,這是叨擾的謝禮。」
牧西元自然是推拒不肯收,但慕從雲一再堅持,他最後還是收下了,拱手赧然道:「日後但凡有事,慕道友盡可來尋我。我雖修為平平,但學宮裡的雜事經手的多,許能幫上忙。」
慕從雲頷首應下,才同他告辭。
回了聽竹苑,他還在思索「天外天」的來歷。
既是隱世宗門,想來沈棄同對方應當不存在什麼舊怨,應該就是不投眼緣罷了,如今要防備的就只有對方日後伺機報復,畢竟那個陰雪看起來並不是心胸寬廣之人。
關聆月和肖觀音他都不擔心,唯有金猊和沈棄的修為差了些,怕落單受了欺負。
慕從雲思索良久,給師尊傳了訊,詢問他是否聽說過「天外天」。
謝辭風也是才得知天外天的燭龍一族已經到了西境,就在前頭一會兒,他還在和掌教討論燭龍一族下界將會引起的局勢變化,隨即便收到了慕從雲的傳訊。
「是從雲?」
司空青陽見他神色有異,探頭看了一眼,便笑起來:「從南槐鎮回來後。他變化不小。」
「是不小。」說起此事謝辭風也不知該喜該憂:「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熒惑已出,正是我那個新收的小徒弟。從雲的變化也因他而起。」
司空青陽還是第一次知曉此事,聞言坐直身體正色道:「人已尋到,你為何不說?」
謝辭風屈指敲了敲桌面:「說與不說,有何用?」
他面色淡然指了指頭頂:「你還想將人殺了不成?我在晦星閣推衍了九次,次次皆是死局。不若順其自然,或可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