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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動手同時,腿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掌心靈力一滯,近前的蝴蝶受了驚振翅飛起,驚起了大片斂翅棲息的蝶。
慕從雲卻再顧不上蝴蝶,反應極快地抽劍去斬纏在小腿上的薔薇枝蔓。
與此同時,百里鴆的聲音自屋中朝四周擴散:「什麼人?!」
——庭院裡的動靜太大,慕從雲泄露了氣息,已經驚動了屋裡歇息的百里鴆。
百里鴆的修為比他高太多,眼下再撤已經遲了,勢必會被追上暴露身份。慕從雲臨機應變,當即隱匿身形躍到到了屋頂上,伏身斂息藏到了屋脊之後。
若是百里鴆燈下黑,朝別處追去,他便有機會離開。
慕從雲屏息凝神,連心跳都近乎於無。
百里鴆自屋中出來,柳夫人緊隨他身側。看見庭院中殘敗的薔薇花枝和驚飛的蝴蝶後,百里鴆卻並沒有莽撞地追出去,而是拿出一隻橫笛吹響。
慕從雲聽見四周傳來蟲蟻爬行的「沙沙」之聲,就知道他這是在驅使四周的毒蟲尋人,心一點點提起來。
同樣藏於暗中的沈棄瞧見這一幕,往屋頂上看了眼,輕輕嗤了一聲,揮袖將赤隼放了出去:
「去引開他。」
赤隼揮翅往反方向飛去。
百里鴆察覺動靜,當即收起橫笛朝著赤隼離開的方向追去。
慕從雲提起的心落了回去,不敢再耽誤,當即抄了近路趕回紅薔院。
沈棄見狀身形一晃,先他一步趕回紅薔院。
*
回到紅薔院,慕從雲緊繃著的那根弦才鬆了下來。
那薔薇花枝不知道有什麼玄虛,他一路趕回只覺靈力運轉越來越滯澀艱難,速度也越來越慢,已經快到了極限。
勉強撐著進屋,他甚至來不及出聲叫金猊,整個人便已經虛弱栽倒下去。
先一步趕回來的沈棄及時將人接住。
羅漢床上金猊還在昏睡,他將人放在床榻上,便去檢查他腿上的傷,
慕從雲左小腿被薔薇花枝纏縛過的位置已經腫脹發黑,微微隆起的經脈之中有絲絲黑氣涌動,被花刺刺傷的傷口處流出黑紅色的血液,看著十分駭人。
沈棄以指沾了些污血捻開,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污穢之力,輕嘖了聲:「原來藏在這裡,難怪剛才找不到。」
先前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些蝴蝶和柳夫人帶偏了,以為蝴蝶和柳夫人才是源頭,卻忽略了這隨處可見的薔薇花。
將手指擦乾淨,他又去看慕從雲。
昏迷過去的人眉尖緊蹙著,因為蝕霧的影響,面色有些蒼白泛青。
那庭院中的薔薇花不知因何受蝕霧侵蝕產生了異變,慕從雲不慎被花枝纏住腿受了傷,蝕霧便是那時侵入了體內。以慕從雲的修為,這點蝕霧本不至於如此嚴重,但偏偏他擔心被百里鴆發現,全然沒有注意腿上的傷,強行運轉靈力一路疾奔回來,這才加劇了傷勢。
「若不是遇到了我,你可就沒救了。」沈棄居高臨下打量著他,自言自語道:「今日救了你,日後可得加倍還回來。」
他以掌心覆住慕從雲腿上的傷口,將其中的污穢之力盡數吸納入體內。
沒了蝕霧施加的影響,慕從雲腿上的傷已恢復了正常顏色,流出的血也變成了鮮紅之色。沈棄又取了傷藥和繃帶給他將傷口包紮好。
待全部處理完,他正要將人叫醒,卻發覺慕從雲的右手背上也有一道傷口。
傷口很小,只溢出幾點血珠。
冷白的皮膚做底,襯得那紅色格外艷。
沈棄盯著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俯下身舔了一下。
舌尖嘗到血液的咸腥味,他對這種味道並不陌生,但卻是第一次生出一種近乎於興奮的感覺來,身體裡好似有什麼在沸騰。
沈棄神色莫測地看著那隻雪白的手,似為了驗證般,又舔了一下。
舌苔刮過傷口,留下濕濡的水色。
沈棄把玩著掌中柔軟的手指,眸色暗沉。
正思索間,身後忽然傳來金猊迷糊的聲音:「沈棄?大師兄?」
沈棄動作一頓,只得鬆開了那隻溫熱的手,緩緩扭過頭看著金猊,眼中已有了殺意。
這個廢物,慣會壞事。
金猊這會兒正頭腦昏沉,也沒發覺他神色不對。痛苦地揉著腦袋下床,看清慕從雲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時,終於慢半拍反應過來出了事。他立時也顧不上頭疼了,慌張衝到床榻前:「師兄怎麼了?」
沈棄低垂著頭,面孔隱在暗處沒有表情,聲音卻很是惶然:「不知道,師兄剛一進門就就暈了過去,腿上還有傷,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先給師兄包紮了腿上的傷。」
金猊雖不通醫術,但傷勢嚴重不嚴重確實看得出來的。他聞言先檢查了慕從雲腿上的傷,發現只是皮外傷並不嚴重。又分了一縷靈力去探幾處穴竅,確認靈力也是穩定的。
「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人怎麼會昏迷?」
金猊嘴裡嘀嘀咕咕,心裡有點慌,但礙著還有個比自己更小的沈棄在,又要努力維持鎮定,整個人焦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
沈棄被吵得心煩,在殺和不殺之間搖擺。
好在院子外忽然傳來的拍門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金猊一個激靈挺直了身體,隨即意識到屋裡一病一小還得依靠自己,方才鎮定些,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後道:「我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若是情形不對,我會想辦法拖住外面的人,你帶著大師兄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