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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妖魔實在猖狂,竟敢潛入玄陵,掌教還有各位長老肯定要殺雞儆猴!」
沈棄聽著金猊眉飛色舞說起那妖魔被捉住的情形,眉尾不易察覺地抽了抽。
他倒是好奇,被抓住的是哪個廢物點心。
——很快他便知道了,被抓住的竟是「絳衣仙」趙槐序。
酆都無主,卻有四位鬼王。除了被他取代的「雙面閻王」之外,還有「絳衣仙」趙槐序,「粉面佛」陳破,「三眼儺神」季連城。
四位鬼王各據一方,各自為政。但彼此之間偶爾也會有互通有無。
比如當初他對付「雙面閻王」時,就是同趙槐序買的情報。
也算是有些淺薄的交情。
而這點淺薄的交情驅使著他跟著慕從雲去了刑堂,看熱鬧。
趙槐序被封靈索捆著,吊在了審訊堂中央受審。
應是已經受過刑,他慣常穿的絳紫雲錦碎成了破布條,那張風流多情的桃花面這會兒也不見風流了,如同地里的苦白菜,恨不得把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霉幾個字刻在臉上。
「闖萬卷樓的真不是我!你們抓錯人了!」雖然狼狽不堪,但他的精神頭看起來不錯,還有力氣為自己辯解。
「我只是來玄陵辦點私事,並無惡意。」
「酆都妖魔來我玄陵辦私事?笑話!」諸葛松這會兒恨不得活剮了他:「你還有哪些同黨,速速交代了,老夫還能給你個痛快!」
「……」趙槐序憋屈得很,心覺和這老頭講不清道理,只能看向謝辭風,語氣懇切道:「聽聞謝長老擅推衍之術,不如你算一卦,看看那人是不是我,也好還我一個清白!」
謝辭風早就算過,但推衍之術並不是萬能,這樁事上干擾太多,雲遮霧罩,他亦難以看分明。
他對諸葛松道:「傷江欞的,當另有其人。」
諸葛松怒道:「你若再不交代同黨,別怪我現在就了結了你。」
話題又繞了回來。
饒是趙槐序再能忍,這會兒也煩了,風流多情的桃花目凝成了冰,冷笑道:「我念著情面才沒有同你們撕破臉,你還真當我是俎上魚肉不成?若想挑起西境和酆都之間的爭鬥,你儘管試試。」
趙槐序是酆都四鬼王之一,雖然酆都勢力歷來各自為政,但若是趙槐序死在了玄陵,其餘三股勢力為了接收趙槐序舊部,必定會向西境宣戰。
且酆都近些年並不安分,屢屢刺探西境,早有覬覦之心。
屆時又會是一場動亂紛爭。
一直未曾開口的掌教司空青陽此時才道:「絳衣仙既說夜闖萬卷樓不是你所為,那你說說喬裝潛入玄陵所為何事?事發之時你又在何處做何事,可有證人?」
趙槐序:「……」
上位者的氣勢退去,趙槐序不自然地咳了聲,扭扭捏捏道:「這是我的私事,不是很方便說。」
其餘人見他這副神情,只覺得他是故意推脫,司空青陽搖頭,沉聲道:「既絳衣仙不肯說,那便暫時留在玄陵做客吧,待我們查清楚,證明此事與你無關,自會放你離開。」
趙槐序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目光在圍觀審訊的弟子中逡巡。
沒找到那道身影,他神情微微遺憾,但隨即想起自己這幅尊容,她沒看到也好。
審訊無果,趙槐序又被押回了刑堂地牢。
沈棄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對趙槐序也算有些了解,此人如翩翩蝴蝶遊戲人間,為人處世全憑一時喜惡。若真是他犯下的事,他不至於不敢承認。
而且趙槐序怎麼說也是無上天境的大能,就算在玄陵不占地利,面對諸葛松也當有一戰之力,不該這麼輕易被捉住。
他說念著情面才沒撕破臉,或許有幾分真。
但不是他,夜闖萬卷樓的又會是誰?
萬卷樓里藏著什麼東西值得酆都之人惦記?
一個玄陵卻聚集了酆都數股勢力,這事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
耐心等到了後半夜,沈棄如法炮製匿了身形,悄無聲息往戮武峰潛去。
大約是怕趙槐序跑了,刑堂地牢設了重重看守,沈棄費了些功夫才潛進去,見到了趙槐序。
趙槐序手腳戴著沉重的封靈索,背對著牢門,正在看掌心一隻碧玉簪。
沈棄現出身形,居高臨下看著他:「看來絳衣仙興致倒是不錯。」
他現身的瞬間趙槐序也察覺到了,將碧玉簪收起來,並不怎麼戒備地看著沈棄:「這玄陵是吹得什麼風,竟把『詭天子』也吹來了?」
說完陡然意識到什麼,他頓時不復先前的從容,面色猙獰咬牙切齒道:「闖萬卷樓的是你?」
沈棄嗤笑:「用腦子想想,若是我,眼下我還來尋你做什麼?」
倒也有些道理。
趙槐序又坐了回去:「你來做什麼,總不能就是為了看我的熱鬧吧?」
「萬卷樓里有什麼秘密?」
趙槐序眉頭一挑,道:「我是知道一些,不過為何要告訴你?」
「我能救你出去。」沈棄拋出籌碼。
趙槐序遲疑了一下,其實他本可以不必待在這裡,但若真硬碰硬和玄陵鬧翻了,那他大約就只能打一輩子光棍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
但若是詭天子將他救出去就不一樣了,他不必和玄陵之人正面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