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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猊皺眉,又仔細描述了一番當時的場景:「他那樣子你們是沒親眼看見,真像是中了邪,舉著劍就要往下吞,要不是我反應快,他半條命都要沒了。」
修士雖踏入修行,但忘塵緣境之下的修士,也不過是比肉體凡胎的人壽數長些,能吸納天地間靈氣為己所用。但要是受到了致命傷,又無續命的靈丹妙藥,也是抗不過去的。
眾人正說著話,客棧主人已將大夫請了過來。
連村長和金衡也被驚動了,跟著一道來查看情況。
金猊又把張文夢遊到萬劍冢拔靈劍又要吞劍的過程細述了一遍。
大夫把了脈,又檢查了他的耳鼻口舌等處,問道:「他從前可有發病的情形?」
眾人面面相覷,都搖頭說不知。
張文是玄劍派弟子,玄劍派在西境只能算個末流的小門派,能被選拔入十方學宮的弟子並不多,再分隊分薄出去,此行根本沒有張文的同門師兄弟。其他人路上與他熟識,但也還沒熟悉到連這種私隱都清楚的份上。
見他們都不清楚,大夫道:「那便只能問問他本人了。」說著便拈起一根細針在他頭頂穴位扎了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張文大叫一聲坐起身去摸腰間的劍:「何人偷襲?!」
等看清圍在他床榻前的人後,他茫然瞪大了眼:「這是什麼時辰了,你們都不睡覺圍在我床前做什麼?」
「你不記得了?」金猊將那柄靈劍在他面前晃了下:「還記得這個嗎?」他將劍湊近了一些:「還想吞嗎?」
張文用「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他,但看清那劍後,又驚喜地伸手想來摸:「這是金師兄拔出的?」
金猊立即收回手不讓他碰,嘴角抽搐道:「這是你自己拔出,拔完就想往肚子裡吞。」
張文:????
他先驚後喜:「那這劍歸我了?」
他立刻想去夠金猊手裡的劍。
金猊無語,退後一步用劍抵著他的肩膀不讓他靠近:「先弄清楚今晚是怎麼回事再給你。」
張文這才冷靜下來,聽完了前因後果。
他呆呆張大了嘴,就在眾人以為他要說出什麼深刻見解時,他道:「我又犯病了啊?」他撓撓頭尷尬道:「我以前就有這毛病,但很長一陣子沒有犯過了,我還以為好了呢。」
大夫道:「若他以前就有夢行症,那這次可能是白日裡在萬劍冢沒能拔出靈劍的遺憾太深,留下了執念。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到了晚上就引發了病症。」
而犯了夢行症的人並不自知,在夢中做出什麼來都有可能。
虛驚一場,眾人確定張文只是又犯了病沒有大礙後,便各自散去。
張文眼巴巴看著金猊手裡的劍:「金師兄,我的劍。」
金猊嘖了聲,將劍收起來道:「你先休息,過兩日確定你不犯病了就把劍給你。現在就給你了,萬一你轉頭又犯病了,這回可沒人救你。」
他說得不無道理,張文面色訕訕,只得含情脈脈地盯著他手中的劍道囑咐道:「那金師兄可得給我保管好了。」
金猊擺了擺手,這才和其他人一道離開。
老村長與金衡為此也跟著操心一場,一行人先送他們出去。
路上注意到遠處鑄劍房竟還燈火通明,慕從雲想起二人來時衣物嚴整還沾著些許塵灰,便關切道:「鑄劍房這麼晚還沒停工?」
金衡道:「是啊,失竊的劍器數量不少,為了早日補上缺口,只能日夜趕工。」
邊上江欞聞言道:「若時日太緊,我和葉管事說一聲,再寬限一些時日。最近十方結界還算太平,也不著急用。」
老村長與金衡自然是道謝。
將人送走,幾人折返回客棧,才各自回屋休息。
慕從雲與沈棄的房間挨著,兩人一道往前走。
但沈棄到了自己屋前卻仍沒有停下的意思,亦步亦趨跟在慕從雲身側。
慕從雲側臉看他,眼裡有疑問。
沈棄擺出可憐兮兮的神色看他:「張文師兄的事太詭異,我有些怕,可以和師兄一起麼?」
不就是夢行症犯了,有什麼詭異可怕的?
明知道他多半是故意裝可憐,但慕從雲還是很難抵擋他這幅表情,心先跟著軟了下來,躊躇片刻,他沒有出生,轉身推門進屋。
如此便是默許了。
沈棄乖覺地跟在他身後,將門帶上。
見慕從雲尚坐在床榻外側,沈棄自然地寬衣上榻,在里側躺下。他側身面朝慕從雲,聲音低低地問:「師兄不歇下麼?」
慕從雲猶豫了一瞬,拂袖滅了火燭,寬了外衣在邊緣躺下。
好在沈棄除了看著他,但是再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安安分分地躺著。慕從雲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但他這口氣到底還是松早了,就在他意識昏沉將要陷入夢境深處時,身邊的人忽然試探著朝他靠近,展臂抱住了他。
慕從雲頓時驚醒,身體微僵。
沈棄的臉也湊過來,唇離他的側臉不過毫釐。他不僅沒有推開,反而收緊了手臂,小獸一樣蹭了蹭他,小聲叫他:「師兄……」
呼出來的鼻息火熱,噴灑在肌膚上,在慕從雲無所適從。
「師兄,」沈棄又叫了一聲,他的聲音格外低啞,像葉片摩挲時發出的簌簌之聲,有種隱秘的曖昧:「我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