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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棄已經完全化作了龍形,意識到他醒了,龍首挪過來,用小小的龍角親昵地蹭了蹭他,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歡喜:「……師兄。」
微微沙啞的嗓音刮過慕從雲耳膜時,莫名讓他臉紅心跳,又想起識海中的糾纏,連耳根都燒紅了一片。
慕從雲實在難以招架他灼熱的目光,只能赧然挪開了眼,又去推他的尾巴:「你、鬆開,我要起身。」
修長的龍軀將他整個人纏住,末端的尾巴尖尖繞在他腳腕上,讓他只能勉強半撐起身體。
沈棄動了動尾巴,尾巴尖順著腳腕往上,貼住了慕從雲的小腿,又蹭了蹭。
「師兄,我好歡喜。」他不僅沒有將人放開,反而親昵地將龍吻湊在他肩窩,纏得更緊了一些,還有些蠢蠢欲動。
神交固然美妙,但他更想將師兄整個人都染上他的氣味,打上他的標記。
沈棄眯了眯眼,尾巴尖又悄悄往上攀了一些。
大約是有過了經驗,慕從雲這回竟敏銳地察覺了他的小心思,立即出手捉住了他的尾巴尖,忍著羞恥道:「你已經醒了。」
潛台詞是:你的發情期已經過了。
沈棄的尾巴尖頓時卸了力道,乖順地躺在他掌中,似有些失落:「師兄只是為了助我度過發情期麼?」
他垂下眼睛,燦金的龍瞳都仿佛沒了光。
明明知道他前科累累,但慕從雲不知怎麼總會想起那隻失落地摸著龍角的幼龍,心也便跟著軟下來。
而且,之前的一切的確是他隨心而為。
「如果換成其他的龍族,我不會如此。」慕從雲的聲音很輕,沒有看他。
他從來都是內斂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像一座靜默的雪山,將所有熾熱都深藏。
而現在,他卻將柔軟的內心敞開。
告訴沈棄,我只會為你如此。
讀懂他的那一瞬間,沈棄便抑制不住地變回人形,如同珍寶般將他抱進懷裡。他的力道很大,恨不得將人揉進胸口,和自己融為一體才好。
慕從雲一開始有些僵硬,但很快放鬆了身體,將燙紅的臉藏在他頸窩。
沈棄用力抱緊他,歡喜地不斷啄吻他的臉頰、耳朵,留下濕漉漉的痕跡。他在慕從雲耳邊輕聲說:「師兄,我從未這麼歡喜過。」
他這一輩子從未擁有過什麼,他只有師兄,也只要師兄。
他聲音里的歡喜幾乎要滿溢出來,慕從雲側耳聽他的心跳,「砰砰砰」,又重又急,每一下都仿佛在與他的心臟共振,將濃烈到滿溢的歡喜直白又熱烈地傳遞過來。
於是他垂下眼,低低地回:「我也很歡喜。」
*
沈棄雖然平安度過了發情期,但卻還未完成蛻皮。
龍族的蛻皮期是一個十分漫長且危險的過程,失去了堅硬的龍鱗,又被動陷入沉眠,這時候的龍族往往十分脆弱。所以幼龍在經歷第一次蛻皮期時,都會由信任的長輩在一旁護法。
上一世沈棄死在了十七歲,並沒有來得及經歷這兩個階段。
但這一世卻不同了,他有了師兄。
他化作龍形,尾巴卻還戀戀不捨地繞在慕從雲的手腕上:「等我醒來,第一眼便想看見師兄。」
金色豎瞳里藏著些許忐忑和不安,沈棄卻沒有說出口,只是撒嬌一般地試圖討要一個承諾。
慕從雲摸了摸他的尾巴,眼神很是溫柔:「我在這裡守著你,不會離開,你安心蛻皮。」
沈棄稍微放心了一些,龍瞳定定看了慕從雲半晌,又湊過來蹭了蹭他,忽然提起了另一件毫不相關的事:「師兄還記得那條被你護住的小蛇麼?」
見慕從雲點頭,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才繼續道:「那條小蛇修為太低,在你們前往另一個小世界時肉身損毀,但神魂卻在你的庇佑下倖存了下來。」龍尾鬆開鬆開慕從雲的手腕,繞至他身後,在他後腰的胎記處輕輕摩挲著:「它就在這裡,山洞裡無聊孤寂,我讓它出來陪著師兄好不好?」
被摩挲的位置皮膚微微發熱,像是在回應。
慕從雲扭頭摸了摸後腰發燙的部位,他知道自己後腰有個胎記,但從來沒有細看過,更沒想過,那條小蛇竟然一直跟著他。
對上沈棄期盼的目光,他沒有猶豫太久,就點了下頭。
小心思得逞的沈棄笑起來,他隔空抓出了一團黑霧,輕輕送到慕從雲面前。
黑霧經過長時間的溫養,已經依稀能看出蛇形。沈棄又餵了幾縷穢元過去,本來有些虛幻的蛇身便逐漸凝實,化成了一條手指粗細、一尺來長的小黑蛇。
它曾吃沈棄的血肉而生,便也同沈棄一樣生了一雙金色豎瞳,額頭的位置還有兩個小小的凸起,是還未長出的龍角。和沈棄不同的是,它渾身的鱗片漆黑如墨,唯有額頭正中有一點淺粉,若仔細去看,會發現那竟然是一片桃花瓣。
剛剛新生的小蛇還有些茫然,它笨拙地扭動身軀,卻已經會憑著本能去靠近親近的人。
眼看著它快要爬到慕從雲手邊,沈棄拎著它的尾巴倒提起來細細打量,然後驚訝地「咦」了一聲:「它好像沒有那麼丑了。」
看著它額間的桃花瓣,又看看它金色的瞳孔,沈棄忽而看嚮慕從雲,神色莫名地問道:「師兄,它融合了你我的血脈,你說它算不算是我們共同孕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