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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瞳孔已不受控制地化作了龍類的豎瞳。
院門前的喧囂還在繼續,天外天的一行人似就住在他們隔壁院子,陰驕與陰識沉默站在門前等候,陰雪則坐在底下人臨時搬來的圈椅上,還在不耐煩地挑剔著,吩咐下人們將院子收拾乾淨一些。
沈棄緩步走到院門口,與他只隔了三步遠。
他眯眼看著對方,指尖的鎖紅樓泛起紅光,無數污穢之線隨著手指的動作悄然延伸而出,陡然纏住他的脖頸,毫不遲疑地收緊。
陰雪的聲音戛然而止,睜大了眼痛苦地捂住脖頸,艱難地發出「嗬嗬」的求救聲。
一旁的陰驕和陰識注意到他的異樣,立即上前查看。
沈棄站在不遠處,指尖緩慢撥動,享受折磨對方的快感。
污穢之線深藏血肉,割斷他的經脈,刺破他的皮膚,殷紅的鮮血蜿蜒而下,不過頃刻間,陰雪便成了血人。
忙碌的下人們被陡生的變故嚇得住了手,惴惴不安地停在一旁。
陰識運起靈力小心地護住他的命脈,陰驕則很快想明了關竅,目光逡巡四周,迅速鎖定了站在院門前的沈棄。
沈棄此時已經重新控制住了情緒,目光同他對上,緩緩轉了轉指尖的鎖紅樓,露出個愉悅的笑容來。
陰驕面色一沉,出手如電朝他襲來——
沈棄就站在原地笑看著他,不閃不避。攏在袖中的手指緩緩握攏,收了污穢之線,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陰驕是殷秉衡的嫡長子,也是鐘山下一任族長。他的修為在所有兄弟之中最為出色,已在忘塵緣境大成。龍族肉身天生強橫,相同的境界之下,極少有人能敵得過龍族。
對付沈棄,他甚至連兵器都未出。
幾步遠的距離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就在他的手將要鎖住沈棄的脖頸時,悲天凌空而來,氣勢悍然擋下了他的一擊。
「不知閣下為了何事,竟對我師弟出手?」
慕從雲緊隨其後趕到,抬手握住震動不休的悲天,擋在了沈棄的前方。
沈棄瞪大了眼,這才受驚一般地往他身後躲了躲,低低叫了一聲「師兄」。
慕從雲用另一隻手安撫地握了握他。
沈棄出去查看動靜久久沒回,他這才出來看看,只是沒想到便撞見了這樣的場面。
慕從雲面色冷凝,眼底已染了幾分怒。
對方劍氣強橫,實力並不在他之下。陰驕立即有了權衡,收了手還算客氣道:「我弟弟被歹人偷襲受傷,令師弟站在院門前看熱鬧,我自然以為歹人便是他。」他冷眼看向沈棄,道:「情形緊急,我這才出手試探。」
他雖然姿態還算客氣,但言語之中卻還是有幾分藏不住的傲慢。
慕從雲眉頭微蹙:「閣下出手便是殺招,可不僅僅只是試探。」
他自然也看到了不遠處陰雪的情形,但這群人身份不明,行事又高調,說不得就是自己在外頭惹了仇家遭人報復。如今卻隨意對沈棄出手,實在是非不分。
「我師弟不過剛剛脫凡殼初期,如何有能力偷襲令弟?」
慕從雲握住沈棄的手腕要往回走:「諸位還請自便,我們便不奉陪了。」
「等等!」陰驕抬手將人攔下:「是與不是,還得讓我們查驗清楚。」
他可不覺得一個脫凡殼境初期的修士,會有方才那般鎮定甚至挑釁之態。
「是或不是,審上一遍自然就清楚了。」這邊陰雪也被陰識扶著走上前來,脖頸處的傷痕和殘血襯得他面容猙獰異常。
「哪裡來的雜碎嘰嘰喳喳,吵得小爺覺都睡不好。」
聽見動靜的金猊也出來了,瞧見對面三兄弟咄咄逼人,立即大步上前站在了慕從雲身旁,一道將沈棄護在了後面,毫不客氣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們玄陵弟子豈是你們想審就能審的,哪來這麼大的臉?」
「西境果然都是些粗俗之輩。」陰雪面露不屑,對陰驕道:「大哥還同他們廢話什麼,直接動手便是。」
陰驕擰眉看他一眼,冷叱了一聲:「閉嘴。」
陰雪漲紅了臉,卻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能憤然閉嘴。
金猊見狀「呵呵」一聲:「原來是狗仗人勢啊。」
「還請道友將人交出來讓我們查驗清楚,若只是誤會一場,何必這麼百般阻撓?」陰驕額角青筋跳了跳,面色也難看起來。
燭龍一族隱居避世已久,少在西境行走。此次還是父親收到消息說西境出現了能吸納蝕霧的龍族,懷疑那個龍族正是離家的陰長命,才令他們兄弟三人假借到十方學宮修行之名,趁機查探情況。
只是沒想到天外天避世太久,如今竟是什麼人都敢當面駁面子了。
陰驕身周氣息震盪,不耐再費口舌,直接外放龍息,以境界施壓。
擋在前面的金猊修為平平,立即感到了壓力。若不是慕從雲扶了他一把,差點控制不住當場跪下去、
「欺人太甚。」慕從雲少見地動了怒,悲天劍發出嗡鳴之聲,以一化五插入地面,形成劍陣結界,正正將兩波人馬從當中分開來。
壓在金猊身上的壓力頓時消弭無形。
他立刻挺直了腰杆看向對方:「你們就這點招數了?」
沈棄也探出腦袋,看著被劍陣擋住的陰氏兄弟,神色快活地附和:「他們三個加一起都不夠師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