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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從雲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沈棄依舊比他早一步起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慕從雲才發現自己竟睡到了巳時。往日他都習慣了辰時就起床,然後練上一個時辰的劍,但最近這幾日他一日比一日起得晚,別說練劍了,連早飯都是沈棄提前去買回來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頭腦也昏昏沉沉。
慕從雲按了按太陽穴,下榻洗漱更衣。
召出水鏡束髮時,他注意到下唇多了一道傷口。抬手摸了下,傷口只殘留著鈍鈍的疼。
這是什麼時候弄的?
慕從雲摸著傷口皺了皺眉。
正疑惑時,沈棄拎著食盒推門進來,表情快活地叫了一聲「師兄」。
慕從雲這幾日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隨口問了一句今日買了什麼早飯。
「都是師兄愛吃的。」
沈棄將早飯都擺了出來,慕從雲也就顧不上深思,將先前的疑惑拋到了一邊去,坐到了桌邊。
沈棄給他盛了一碗雞絲粥,道:「學宮又發了公告,今日也不必上課。」
慕從雲動作微頓:「可是又出事了?」
「嗯。」沈棄道:「師兄還記得陰雪失蹤後,來聽竹苑找我們詢問情況那位陳石先生麼?」
慕從雲點頭:「記得,與他有關?」
「聽人說絳衣仙就藏在他的住處。」沈棄垂眸喝了口茶,才慢吞吞道:「天外天的護衛在巡查到那附近時,注意到陳石先生住所里有異動,便闖了進去。結果意外在那發現了絳衣仙的行蹤。」
「人抓住了?」
「沒有。」沈棄賣了個關子:「師兄猜猜後頭發生了什麼?」
慕從雲思索片刻道:「可是發現了陳石不對勁?」
「師兄竟猜到了?」沈棄面露驚訝,這才繼續道:「天外天的護衛本來是為了追絳衣仙,結果絳衣仙卻十分熟練地躲進了陳石主屋地下的密室里,之後便沒了蹤影。但那居所本是學宮所建,初時並沒有地下密室的。護衛將此事回稟上去後,掌宮便要請陳石去詢問,這才發現已經找不到人了。」
沈棄興致勃勃道:「現在學宮還有天外天的人正四處搜尋兩人行蹤呢,也不知道那地下密室原先是用來做什麼的。」
「絳衣仙看起來同陳石不是一夥的。」
以絳衣仙的修為,斷不會被護衛追得無還手之力。倒是更像故意將人往密室引。慕從雲皺了眉,覺得如今的形勢越發撲朔迷離,叫人看不分明了。
「但外面現在都說他們二人是同黨,陰雪也是落到了他們手裡。」沈棄撐著下巴道。
慕從雲搖搖頭沒有再多說:「再等等看吧,總會有個結果的。」
*
陳破隱在暗處,瞧見守衛都散了後,才又回到了原先的住處,輕車熟路到了地底的密室。
密室中的幻境陣法已經破了,裡頭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地面布滿了腳印,空氣布滿激盪起的細微灰塵,顯然搜尋之人一無所獲。
他輕笑了一聲,才走到角落的石壁前,將一盞蠟燭點燃放在了地面上。
隨著火光映照,陰雪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因為蝕霧的侵蝕,他現在昏昏沉沉的時間居多,對身體的控制力也越來越弱,雙腿甚至已經不受控制地化作了龍尾。陳破在察覺不對時,來不及將人帶走,便乾脆賭了一把,用鎖靈鏈將陰雪捆住,用陣法就地藏匿。
那群蠢貨果然沒有發現。
而陰雪眼睜睜看著天外天的護衛來了離開,又充滿期望到絕望,又恨又怕,眼睛充血發紅:「你騙我。」
陳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是第一次被人騙麼?」
「你和沈棄是一夥兒的?」陰雪恨得咬牙切齒,但被鎖靈鏈捆著,半分動彈不得:「你們騙走我的令牌想做什麼?」
陳破自然記得這個名字,當初他還負責去詢問過沈棄與陰雪之間的衝突呢。只是當時沈棄確實剛入脫凡殼境,這才被排除了嫌疑。
但陰雪如今這麼說,就是說沈棄身上另有蹊蹺。
他頓時感興趣地挑眉:「沈棄?說說你與他的恩怨,你先前受傷是他所為?」
陰雪意識到他並不知道先前的事,立即緊緊閉上了嘴,仇恨地看著他。
陳破倒也不生氣,只是道:「我已經派人去給你的兄弟報信了,但願他願意來救你。」
陰雪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見陳破再度對他下了禁制,然後恢復了陣法,悄無聲息地離開。
另一邊。
陰識剛出門,就被個灰衣修士攔住了。
「三公子,我家主人想見您一面。」
陰識戒備地看著他:「你家主人是誰?」
「你見了自然就知道了。」灰衣修士借著衣袖的遮掩,將一塊古樸的青銅令牌與一片龍鱗交給了他。
陰識觸到銅牌,手指本能痙攣一瞬,才將東西攥緊藏進了袖中,低聲道:「你們知道我二哥的下落?為何不去尋我父親或者大哥?」
灰衣修士躬著身道:「主上說瞧著三公子最合眼緣,同您說也是一樣的。」
陰識沉默片刻道:「何時見,地點。」
灰衣修士將一截白燭給他:「若您同意了,點燃蠟燭,主上便會來見您。」
陰識攥著蠟燭,眯眼打量他。灰衣修士卻只是躬了躬身,便與他擦肩而過,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