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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他們從萬劍冢尋到的靈劍鍛造工藝上乘,又在小靈山經年累月受靈氣滋養而生靈,還與各自的劍意契合,是可遇不可求的本命劍。
慕從雲微微頷首,客氣道了一聲「恭喜」。
他素來性子冷淡,語氣客氣有餘而親近不足。雖不至於令張文等人望而生畏,但在對方面前也不敢太過放肆。即便胸中仍舊興奮難抑,見狀也不好意思再多言語,收斂情緒一道回了村中。
只是進了村子,卻發現氣氛不太多。
村民們結成小隊在挨家挨戶的搜尋著什麼,金猊和江欞也在。
慕從雲看向金猊。
金猊遠遠就看見他過來,便和江欞一道迎上前。
「出什麼事了?」慕從雲問。
金猊表情複雜,餘光瞥到正在搜查的村民,低聲道:「金衡說,鑄劍房新趕製出來的劍又丟了。」
上千把劍,存放在鑄劍房的庫房裡,庫房中還設有陣法,結果卻悄無聲息地失竊了。
老村長得知消息後,便不再低調行事息事寧人,立即讓金衡組織了人手,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
「這賊人也太過張狂了。」張文道。
「這賊子行事肆無忌憚,恐怕是有所依仗,修為應該不低。」沉海鈞想得更深一些。
眾人討論片刻未果,便分散開來,幫忙尋找賊人下落。
但一直找到了深夜,每一家每一戶都搜查過了,別說捉住賊人了,連那批劍器的蹤跡都沒發現,只能疲憊地各自回房休息。
金猊住在二樓從左往右數的第四間客房。
他打了個哈欠推門進屋,卻在邁過門檻後頓住,擰眉看著躺在桌面上的靈劍。
——這正是張文放在他這裡保管的劍。
擔心張文的夢行症沒好全再吞劍,他這才代為保管。知道這靈劍對張文十分緊要,他特意收在了床底的箱子裡,為了防止被偷劍賊發現,還設了個簡單的藏匿陣法。
但現在劍卻端端正正擺在桌面上。
他警惕地檢查了屋內,並沒發現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跡。這才小心上前拿起劍檢查。
這柄劍有三指寬,劍長三尺二,整體呈暗青色,唯有兩道劍刃泛著冷白,手指靠近劍刃,能感受到鋒銳劍氣迫人。
確實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難怪張文心心念念。
就連他看了也有幾分心生喜歡,這樣一柄難得的靈劍,可要藏好才行……
*
沈棄驟然看向左邊——
就在剛才,左邊客房傳來一陣異樣的靈氣波動。
那邊是金猊的房間,他看了一眼屏風後寬衣的慕從雲,轉了轉腕間的木鐲,指尖在表面敲了兩下,送了一縷蝕霧過去,無聲吩咐:「去看看。」
在慕從雲轉過身之前,一點紅影迅速閃過又消失。
慕從雲隱約察覺了一絲異樣,但待他再仔細去捕捉分辨時,剛才異樣又消失無蹤了。
他皺了眉,想起那不知所蹤的偷劍賊,謹慎地將房間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師兄?」沈棄疑惑地跟在他身後。
慕從雲搖搖頭:「無事,可能是我多疑了。」
沈棄「哦」了一聲,殷切地望著他,說:「那我們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
想到又要和他同床共枕,慕從雲有些微微地不自在。
但若要出口趕人,昨夜都已經留宿過了,今日再開口趕人,就像已經破了口的堤壩再堵住,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凝眉猶豫片刻,最後什麼也沒有說,沉默地上榻。
沈棄隨後,緊挨著他躺下,溫熱的身體也隨之偎過來,和他相貼:「師兄……」
嗓音低沉,千迴百轉,藏著叫人聽不清辨不明的情緒。
慕從雲耳根微麻,他閉著眼,胡亂應了一聲:「睡吧。」
沈棄本來藉機親昵,只是想到隔壁屋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又暫且按奈下來,只是將人輕擁著,臉湊在他頸側愜意地輕蹭。同時趁著慕從雲放鬆之際,通過那縷送出去的蝕霧,借用紅風的「眼睛」,看到了金猊屋中的情形。
紅風應該是蹲在房中橫樑上,沈棄看見的情形是俯視視角。
——金猊坐在桌邊,懷中寶貝地抱著一把劍,正垂首用布巾仔細擦拭劍身。
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情形,但沈棄認識金猊的佩劍,他此時擦拭的劍,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佩劍,而是張文從萬劍冢拔出的那把靈劍。
沈棄眉頭微皺,但反覆查探過後,不論是金猊還是那把靈劍,都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就在他思索的間隙里,金猊已經擦完了劍。
他將布巾隨意放在桌上,將劍緩緩舉了起來。
動作間他始終垂著的臉抬起來,沈棄才發覺他雙目無神,表情呆滯,肢體動作透著一絲僵硬和不協調。
沈棄暫時看不破其中端倪,索性冷眼旁觀變化。
金猊反手握住劍柄,將劍高高舉起,透露後仰,張大了嘴欲將劍身往口中送去——
是同張文一樣的情況。
沈棄奇怪地「咦」了一聲,眼見鋒利的劍尖已經快要送進金猊喉嚨,他才讓紅風動了。
紅風振翅捲起細細風柱,正打在金猊眉心。
表情呆滯的人身體一陣抽搐顫抖後,忽然如夢中驚醒般一震。
無神的眼珠緩慢轉動,金猊茫然地眨動眼睛,費勁地思索他剛才要做什麼,但緊接著他就看見了手裡緊握著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