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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青不敢議論掌門私事,只能嘿嘿笑了聲。
「說起來,百里掌門如此重視夫人,怎麼這次婚事竟然沒有大辦?」金猊轉著腦袋到處看,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我們來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我瞧玄陵其他師叔迎娶道侶,排場都可大呢。」
沒想到他忽然說起這個,章青連忙去捂他的嘴,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聽見,才緊張地壓低聲音道:「這話可不能再說了,掌門若聽見了會生氣。」
見金猊等人面露不解,他怕幾人不知內情再犯忌諱,只能小聲解釋道:「掌門夫人只是個未踏入修行的普通人,是掌門在人間遊歷之時遇見。據說夫人早年傷了根本,無法修行。掌門憐惜夫人,怕外客議論傷了夫人的心,這才低調成婚,只準備請門內的老祖宗們作為見證。」
「原來如此,」金猊露出恍然的神色,讚嘆道:「掌門待夫人可真是一片情深。」
章青笑了聲,沒有再說掌門和夫人的事,盡職盡責地當起導遊,帶他們四處逛看。
慕從雲與沈棄跟在後面,目光在忙碌的弟子中逡巡。
蜀州氣候炎熱,毒門雖在深山峽谷之中相對涼爽,但盛夏的日頭仍然難捱。因此毒門弟子們穿著都十分清涼,大多都敞著短褂,袒胸露懷在幹活。
慕從雲目光掃去,發現這些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刺青,多為蜈蚣、蛇、蠍子等五毒之物,少數也有紋蝴蝶鳥雀等樣式。但沒有哪一個同他早上看見的侍女一般,琵琶骨中央停著一隻蝴蝶的。
而且還有一點也很奇怪,他們一路行去,看到的全都是男弟子。
金猊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好奇道:「怎麼一路走來只見師兄師弟,沒見師姐師妹?」
章青道:「門中女弟子本就不多,夫人來了之後,便都調去夫人身邊伺候了。」
「但我瞧著夫人身邊的侍女們好像都是普通人,不像是修行之人。」慕從雲插了一句。
若是修為高深者,修為境界自然都可以有意隱藏。
但毒門只有掌門百里鴆是無上天境,如今修行不易,忘塵緣境的弟子數量也不會太多,主要還是以脫凡殼境的弟子為主。
而脫凡殼境的修行者,只要留意觀察,就會發現其與普通人的氣機是有所區別的。
「這個……」章青露出些許為難之色,見三雙眼睛都看著自己,只能道:「若是我說了,你們可不許傳出去。」
金猊立即點頭保證:「章師兄儘管放心!」
章青這才道:「調去夫人身邊伺候的幾個師姐師妹,聽說是犯了掌門的忌諱,都被扔進萬毒坑了。」
說起萬毒坑,他自己也打了個冷顫,又看了看左右才小聲道:「掌門也就是遇到夫人之後脾氣才有所收斂,從前每月都有那麼一兩個弟子惹了掌門不快被扔去萬毒坑餵毒蟲的。」
金猊搓了搓胳膊,露出後怕的神色:「那我們可都是沾了夫人的光。」
章青笑道:「誰說不是,我們都很是感激夫人。除了那幾個犯忌諱的師姐師妹,這一年多來門裡再沒有弟子被扔去萬毒坑。」
金猊附和地點頭,又扯些別的話題同他閒聊。
在章青的帶領下逛了小半晌,直到午飯時候,一行人才回了紅薔院。
侍女們已經候在院中,見他們回來後便去叫廚房傳菜。
慕從雲掃過,發現今日的侍女都是生面孔。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個侍女後背停留片刻,發現對方琵琶骨中央確實有一隻蝴蝶,但蝴蝶並不是活物,只是個栩栩如生的蝴蝶刺青罷了。
師兄弟三人默契地對了個眼神,等侍女都退了下去後,金猊才到門口張望一圈,關上了門。
「那個柳夫人聽著不太對勁。」金猊道。
慕從雲頷首贊同:「那些女弟子的死有蹊蹺,而且百里鴆的轉變也有些古怪。」
一個將蠱毒之術作為畢生追求的無上天境強者,忽然沉迷情愛,迎娶凡人女子就已經是疑點重重。
還有毒門那些女弟子,既是被抽調去柳夫人身邊伺候,就算是真犯了百里掌門的忌諱,她如果真如章青說的心善,以百里掌門對她的愛重,一句話便能救下那些弟子的性命。
但事實上那些女弟子在被調去柳夫人身邊伺候後,便相繼死了。
再就是那些似乎習了魅惑之術的侍女,她們在紅薔院的所作所為,看起來也很像是出自柳夫人的授意。
若是柳夫人對紅薔院的事完全不知情,昨日還有今早的幾個侍女就不會被換掉才對。
金猊有些憂心忡忡:「小師妹遲遲沒有消息,不會也遭了毒手吧?」
慕從雲也不敢肯定。
肖觀音天資極佳,悟性又高。她被百里鴆當做「人蠱」驅使了十三年,但只在玄陵醫治了半年,又待了兩年半,如今已與常人無異。
若不是師尊一直壓著她,叫她紮實根底,肖觀音如今境界應該已經更進一步,不只是忘塵緣境中期了。
而他比肖觀音長了四歲,也不過是忘塵緣境大成罷了。
思索許久,慕從雲還是覺得肖觀音應當不會輕易遭了毒手。
她拜入玄陵後不僅習了無雙劍術,還因每年回毒門小住,蠱毒之術也盡得真傳。
百里鴆忌憚她,卻又再練不出另一個「人蠱」,所以教她又防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