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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不擅攻擊,但卻有層出不窮的詭術。一時之間兩人難以分出勝負。
見百里鴆絲毫不在意離火門安危,慕從雲不再遲疑,捏碎了銅鈴後便御劍趕往離火門。
柳夫人見他走了,看了眼地面奄奄一息的薔薇枝蔓,便往紅薔院退去:「有本事你便跟來。」
百里鴆滿心殺意,在她身後緊追不捨。
二人一前一後趕往紅薔院。
擔心薔薇出了變故,柳夫人十萬火急趕往紅薔院,卻在將將靠近紅薔院時,惶恐停了下來——
只見紅薔院中,巨大的龍族身軀彎曲盤踞,猙獰利爪踩著已經枯萎的薔薇枝蔓,正在源源不斷地吸收蝕霧。
聽見動靜,那猙獰的龍首緩緩轉過來,金黃豎瞳鎖定了柳夫人與後一步趕到的百里鴆,發出陰沉的聲音:「你,們,找,死。」
第25章 髒東西
赤鱗龍族完全轉過身體,喉嚨里發出低沉的龍吟,黃金豎瞳充斥獸類的冰冷殘酷,殺意瀰漫。
它仰起長頸,無數灰色的蝕霧噴涌而出,迅速瀰漫向整個紅薔院。
眼見大敵當前,百里鴆與柳夫人已經顧不上舊仇,各自往不同方向遁去。
沈棄見狀哂笑一聲,龍尾橫掃以萬鈞之力將百里鴆擋了回來,同時抬爪一撥,瀰漫在空氣中的濃郁蝕霧便化作了巨網,將柳夫人網在其中,難以動彈。
「想逃?」沈棄變換為人形,凌空而立,繁複紅衣似鮮血染就。
「見過本座真身的,都得死。」話音未落,他拔骨為劍,龍骨縱劈,當即斬下了柳夫人一隻手臂。
柳夫人捂住傷處,斷臂處有無數黑紅蝴蝶墜落,目光在他面上掃視帶著疑惑:「酆都之人?」
沈棄不語,嫌棄地抖了抖劍身沾染的黑紅粉末,目光鎖定百里鴆,翹著唇笑得惡意滿滿:「聽聞百里掌門乃是無上天境的強者,怎麼也要不戰而逃?」
他抬起左手,五指收攏,鎖紅樓表面紅芒大盛,無數肉眼難見的污穢之線顯出痕跡——這無數污穢之線的另一端,赫然縛著百里鴆。
百里鴆之前遭了柳夫人暗算操控本就實力大跌,眼下又身處蝕霧之中,根本不敢隨意調動靈力,唯恐蝕霧入體侵蝕神魂,失去神智異變成怪物。他一向能屈能伸,眼見受制於人,只能言語周旋:
「閣下可是鐘山燭龍一族?燭龍一族素與西境交好,與我西境宗門同氣連枝守護十方大陣。我無意阻撓閣下行事,閣下又何必與我白費力氣?」
百里鴆的語氣帶著一絲試探。
身為東疆毒門的掌門,值守離火門,自然比旁人知道的秘辛更多。
比如那些已經成了傳說的上古種族其實並未徹底斷絕傳承,尚有燭龍一族留存於世。只是「霧蝕大災」之後,燭龍一族的祖地、真正的鐘山亦淹沒於蝕霧海之中,燭龍一族的傳承瀕臨斷絕,為了綿延繁衍,不得不避世隱居天外天。
所謂天外天,實則是無相海之上的一座懸浮島嶼,以結界隱藏存在,才無人得知。
這些年來燭龍一族比起西境各宗門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同樣是青黃不接。除非是事關十方結界的大事,否則他們都輕易不會離開天外天。
而方才這少年露出來的龍身,瞧著尚是頭幼龍。雖然斷角缺鱗,但無疑是燭龍的模樣。
若對方真與天外天有關,或許還有周旋的機會。
然後沈棄聞言,嘴角笑容卻越發陰冷。
他緩步上前,手指微動放鬆了污穢之線的禁錮,指腹輕輕摩挲著龍骨劍柄上陰刻的花紋:「你倒是知道得多,連天外天都知道。」
百里鴆觀察著他表情,心中湧起不妙感,得了些許空隙的手已按住了橫笛,強笑道:「只是略知一二。」
沈棄狀似滿意地頷首:「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笑著又放鬆了幾分對污穢之線的控制。
趁此時機,百里鴆毫不猶豫地全力運轉靈力掙脫束縛,御起橫笛向遠處奔逃。
沈棄面上笑容愈盛。
他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刻,在百里鴆逃出五步遠時,他冷喝一聲「龍骨」,龍骨頓時疾飛而出,以雷霆之勢貫穿了百里鴆的頸部。
百里鴆靈力一滯便跌落下去,跪在了廢墟之上。
他嘴唇張合卻只能發出嗬嗬之聲,手掌握住穿頸而出的劍身。他設想了千百種可能,卻未想過眼前這個龍族實力竟如此強橫。
一劍便能要他的命。
龍骨是重劍,劍身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寬,他雙手握住劍身,嘗試著想將劍身推出。
「你既知道天外天,就當知道鐘山龍族向來珍視族中幼龍。」
沈棄這才慢條斯理地踩上地面行至他面前,握住了龍骨劍柄。居高臨下地看著百里鴆,龍骨輕輕一送便斬下了百里鴆的頭顱:「怎麼會天真地以為提起天外天便能在我手中僥倖活命呢?」
他拿出手帕擦拭龍骨劍身的鮮血,眼眸低垂著,眸色厭戾。
將染了血的帕子隨手扔在了百里鴆臉上,沈棄收起龍骨,冷嗤:「這只會叫你死得更難看一些罷了。」
柳夫人看著這一切,神色難掩驚恐。
百里鴆的死震懾力極強,看著緩步走近的沈棄,她已失了抵抗之心,盈盈跪下拜道:「妾身柳蝶,願以尊上為主。」
她與薔薇本是自酆都邊緣的蝕霧海孕育而出,相伴相生,相輔相成。她做餌引誘獵物,薔薇捕獵,合力獵殺闖入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