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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江欞做什麼?」清清冷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沈棄身形一頓,委委屈屈地回過頭看他:「他向師兄獻殷勤,我不喜歡。」
慕從雲一噎,微微別開眼睛,有點後悔起了這個話頭。
自從察覺他態度鬆動之後,沈棄便大膽了許多。尤其兩人獨處時,什麼渾話都敢說。
他倒是臉皮厚,說完臉都不見紅,理直氣壯得很。就是苦了慕從雲,每每只能暗中運轉心法,才能將面紅耳赤的反應壓下去。
但沈棄向來會順杆兒爬,他又走近了些,目光掃過桌几上的桃花露,垂著頭不高興道:「師兄還同他喝酒。」
慕從雲默了默,提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你也喝一杯,便扯平了。」
他本意是想著,方才沈棄收拾房間忙忙碌碌,他卻和江欞對飲,他少年心性不高興也是當然的。方才沒喝,現在補上一杯,便當做是一起喝了。
誰知道沈棄看見那酒杯,眼睛卻忽然亮得攝人。
他將酒杯接過,牢牢攥在手中,那雙漆黑的眼眸盯著慕從雲,臉頰未醉先紅:「師兄心裡果然也有我。」
慕從雲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見他將酒杯轉了半圈,才垂首抿住杯緣輕啜,才忽然驚醒過來——這酒杯是他方才喝過的那隻。
「你,別——」
他心如擂鼓,嗓音發顫,吐出來的字不成句,自然沒能阻止沈棄的動作。
沈棄將一杯酒喝完,又舔了下杯緣,望嚮慕從雲說:「師兄,你的臉好紅。」
慕從雲心慌氣短,慌亂之下直接拂袖將人送出了屋外。
門扇在面前關上,沈棄盯著緊閉的房門,回味地舔了下唇,忍不住輕笑一聲,師兄麵皮這麼薄,日後可如何是好。
*
傍晚時分,江叔桐夫妻設了宴款待慕從雲一行。
按理說慕從雲等人是晚輩,由江欞出面招待即可。但江欞因禍得福多虧了慕從雲等人,再加上謝辭風這層關係,江叔桐夫妻對他們自然禮遇有加。
不過他們也知道有長輩在,年輕人難以放開,略坐了坐便起身離開,還是由江欞來招待。
江欞搬出了自己珍藏的桃花露,不過這次卻不是五十年份的了,只有十年份。
桃花露口感清甜芬芳,但其實後勁不小。
一眾弟子不知不覺就喝多了,東倒西歪地堆在一起說醉話。
江欞酒量尚可,倒是沒醉。不過也醺醺然忘了白日裡總結出來的經驗,提著劍便走到慕從雲桌前,大著舌頭道:「慕、慕師兄,切磋一局?」
他將劍鞘扔到一旁,打了個酒嗝兒:「我這次定不會輸了。」
若是平日慕從雲必定不可能應戰,但他方才也飲了酒。桃花露是靈酒,不僅滋味醇美,更能調動修行之人的靈力。
慕從雲多飲了幾杯,此時體內靈力涌動,連身體都微微發熱。只是他習慣性面癱,旁人看不出這點細微的變化,只看見他起身走到了院中央。
悲天劍心隨意動,懸浮豎立在他身側:「你先請。」
江欞沒有同他客氣,曜日劍當先攻了上去。
兩人戰至一處,劍光與燈光交錯。
其他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就連醉倒在地上的弟子也爬了起來,咕噥著贊道:「慕師兄的劍法……著實精妙。」
「江少宗主也不錯……」
沈棄也在觀戰。
這點靈酒對他毫無影響,他清明的目光鎖在慕從雲身上,眼底被這一人填得滿滿當當。
別人瞧不出端倪,但他卻看得出師兄應是醉了,出招要比往日慢了一息,眼尾也被酒意染得微紅,叫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溫度。
桃花露可使靈力沸騰,醉了酒的師兄抱起來,想必會比平日裡更暖和一些。
沈棄眸色微暗,指腹在滑膩的杯壁上重重碾過。
上好的白玉杯,手感卻仍比不上師兄溫熱的肌膚。
漆黑的瞳孔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豎起,眼底隱隱有金色暈開。沈棄閉了閉眼,才將那股橫衝直撞的躁動壓了下去,但呼吸還是不受控制地粗沉幾分。
眼底炙熱滿溢。
這場切磋持續了一刻鐘,江欞惜敗。
他收了劍神色失落,咕噥道:「慕師兄劍術又精進了。」
他還以為這次能贏呢。
「承讓。」慕從雲朝他拱手,回了自己的座位。
經過沈棄的位置時,衣袖忽然被拉住,一具溫暖的軀體隨之覆上來——沈棄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
他大約是喝醉了酒,抱著他黏黏糊糊地叫著「師兄」。
慕從雲被他驚得眼皮一跳,下意識左右張望,見大家都喝醉了沒有人注意這邊,激烈的心跳才平復一些,試圖將人扶起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喝醉的少年倒是很乖巧,聞言鬆開了手臂,只是又依賴地抓住了他的手:「嗯,回去,休息。」
慕從雲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他拉拉扯扯,只能默認了他的行為,牽著他回住處。
沈棄一路上都很聽話,但當慕從雲將他送到房門前時,他卻怎麼也不肯進去。
醉醺醺地咕噥:「不是這裡。」
慕從雲努力和他溝通:「這裡就是你的房間。」
「我不住這裡。」沈棄茫然地左右張望,待看見隔壁的房間後,便歡喜地拉著慕從雲過去:「是這裡。」